國王密室審“賊鳥”

孫君飛

國王有一個秘密藏在心里許多年了，再不吐出來的話，他害怕自己會憋死。

于是，他一個人來到樹林里，找到一個樹洞，將那個秘密吐進了樹洞，就在他要用泥土填住樹洞時，一只啄木鳥飛了出來，一眨眼就消逝在樹林的上空。

國王趕緊去看樹洞，剛才那個散發著亮光的秘密消失了！那是一個見不得人的秘密，如果被啄木鳥帶到人群里再吐出來就完蛋了，還不如偷偷地捂爛在心里。

怎么才能捉到剛才那只啄木鳥？國王將全國最有名的巫師召進宮：“我有一顆鉆石讓樹林里的一只啄木鳥給吃了，你有辦法為我捉到這只賊鳥嗎？”

巫師問是哪一片樹林，國王便告訴他樹林的位置。巫師閉上眼睛，朝著樹林的方向靜立了幾分鐘，然后睜開眼睛，稟告國王：“尊貴的陛下，這片樹林一共有172畝，居住著39只啄木鳥。根據陛下的講述，幼小的啄木鳥們不會吞吃您的鉆石，所以減去這一部分，就剩下14只成年啄木鳥，其中一只肯定是您要找的那只賊鳥。但是……我沒有看到鉆石在鳥肚子里的微光，也許是我法力不夠強的原因吧。請寬恕我，尊貴的陛下！”

國王說：“我只需要你把14只賊鳥給我捉來，我自有辦法找到屬于我的鉆石。”

幾日后，巫師將國王所要的啄木鳥帶進密室。國王擺擺手讓巫師離開，然后關牢門窗，開始單獨審問這14只啄木鳥。

國王在密室的四角點上14根蠟燭，這是他給啄木鳥準備的“靈魂烤爐”，他微笑著逐一看過每一只被拴在細繩子上的啄木鳥，然后坐下來說：

“我很討厭繩子，不過你們都有翅膀，繩子就變得非常有用。我也很討厭一次審問這么多人，可是直到此刻，那個偷走我鉆石——啊，不，是那個偷走我秘密的賊鳥，仍舊裝作若無其事很無辜的樣子，這就太討厭啦，所以你們都得跟著受罪。”

啄木鳥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哆嗦起來，但是并沒有一只鳥站出來說秘密在自己那里。

國王大為生氣，霍地站起來說：“這些年，我還沒有親自辦過一個案子，不過我對這項工作并不陌生。你們不都是小小鳥嗎？能夠禁得住幾次折騰？猜猜我會拿什么‘肥美的蟲子款待你們……”

幾只啄木鳥嚇得哭泣起來，有一只啄木鳥把細繩子弄得“吱吱”響，它激動地重復著一句話：“站出來，站出來！”可是，仍舊沒有一只鳥肯站出來。

國王坐下去，抓住椅子的扶手，用力將身子繃得緊緊的，繼續說：

“對你們這些愛吃罰酒的笨鳥，我計劃這樣款待你們：第一天，請你們吃燭光，但沒有晚餐;第二天，請你們喝空氣;第三天，我給你們14根鋼管，你們不是喜歡啄來啄去嗎？請把所有鋼管都啄成笛子;第四天，我要剪掉你們的翅膀;第五天，我要剖開你們的肚子，親自取出我的秘密！”

聽到這里，啄木鳥們紛紛顫抖起來，有的啄木鳥甚至暈倒在地上。一只年老的啄木鳥站了出來，它咳嗽一聲后，忍住第二聲咳嗽，恭恭敬敬地對國王說：“尊敬的國王，我不是偷您秘密的啄木鳥，然而我愿意為您分憂。請問尊敬的國王，您是在哪里被偷走了秘密？”

“你問我在哪里？就在你們的家門口！我親眼看到一只啄木鳥吞下我的秘密，然后逃離了現場。”國王又講了那個樹洞的位置。

“啊！那是‘死亡之洞，所有誤入樹洞的昆蟲、鳥雀都會很快死掉，連誤入其中的清風都會變成臭風。”老啄木鳥戰戰兢兢地說，邊說邊用目光掃了大家一遍。

“‘死亡之洞？你是說我當初找了半天挑中的竟然是一個‘死亡之洞？那么我問你，這些天，在那片172畝的樹林中，可有一只啄木鳥死去？如果你不說實話，現在我就讓你們啄鋼管笛子！”國王高聲吼叫著。

“尊敬的國王，我這只老小鳥不敢向您說謊。我誠實地稟告國王，這些天，我們每一只啄木鳥都很正常，也沒有一只外來的啄木鳥死在那片樹林中。”

“你這只老小鳥膽子太大了，居然敢欺騙你們偉大的國王！”國王繼續咆哮著，“既然是‘死亡之洞，你們當中怎么沒有死掉一只鳥呢？鋼管笛子你們別想啄了，我此刻就送給你們14個死神！”

啄木鳥們嚇得騷動起來，密室里的燭火不停地晃動著，老啄木鳥強壓住亂蹦的心跳，顫抖地對國王說：

“偉大的國王，我用性命跟您擔保，那確實是‘死亡之洞。至于那個誤入樹洞的啄木鳥為什么沒有死，您的秘密又為什么找不到，也許有一個可能，一個可能……”

國王感到有些疲累，坐了下去，拍了拍面前的桌子說：“審鳥怎么比審人還累呢？你這只老小鳥比我的大臣還啰嗦，快講有什么可能？”

“偉大的國王，是這樣，”老啄木鳥鼓足勇氣說，“可能也許是……您的秘密一進‘死亡之洞就死了，您別……別生氣，秘密一死就不會泄露了。至于那只啄木鳥，它為什么直到現在還幸運地活著呢？正是因為它有幸吃了偉大國王的秘密，所以才具有奇妙的力量！”

國王興奮地站起來，兩只手心對搓著，說： “老小鳥果然比小小鳥聰明，我喜歡你的解釋。沒想到我的秘密竟然救活了一只啄木鳥，這大概是天意。”

啄木鳥們朝老啄木鳥看了看，老啄木鳥暗暗松了一口氣，急忙懇求國王放它們回歸樹林，它們的孩子離開啄木鳥父母的照顧，恐怕會引來鷹的襲擊。

但是國王又坐下來，獰笑地對啄木鳥們說： “你們急什么呢？偉大的國王還沒有審完案子呢。我要找出那只偷走秘密的啄木鳥，死了的秘密仍舊是秘密。既然你們找不出那只賊鳥，我就把你們都做成標本，不光你們，這個國家的啄木鳥一只也別想跑掉，通通做成標本！你們的孩子，我會賞賜給巫師，把它們熬成巫藥獻給我享用……”

聽到國王這樣說，啄木鳥們發出了陣陣哀鳴，一只啄木鳥的眼睛一亮，和老啄木鳥目光交接了一下，趁著國王哈哈大笑之時，一起飛撲過去，一下子啄瞎了國王的兩只眼睛。

國王發出了憤怒的嚎叫，啄木鳥們啄斷它們腳上的細繩子，又一齊飛撲到國王身上，將他啄成一面篩子，最后啄破密室的木制門窗，逃了出去。

14只啄木鳥飛出了王宮，飛到了人流密集的廣場上，老啄木鳥慢慢吐出了國王的秘密，一陣風吹來，國王的秘密吹向了各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