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蝶衣

我知道,第三個答案就在前方等我。
我的未來會怎樣?我一直在尋找這個問題的答案。
民間有個風俗,叫做抓周。一個一周歲的孩子,面對眼前紛繁的物品,憑著直覺、本能,選定自己的“未來”。大家雖然不完全相信它的結果真的能決定一個孩子的命運,但總享受這種在一瞬間“決定未來”的刺激。
長大后,我問母親我抓周時抓了什么,她說我當時抓的是畫筆, “小孩總喜歡色彩鮮艷的東西。”仿佛這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并不能代表什么的結果。
但后來,我短暫童年的大部分時光,確實是那些斑斕的涂鴉和手中的畫筆拼貼起來的。家里人也曾不止一次提出想讓我繼續學習繪畫,我也曾經幻想過筆下開出繁花,只是每次在素描課上面對著畫布上那些黑白灰色塊時,我昏昏欲睡的狀態實在不像是一個未來畫家的樣子。
第一個答案,劃去。
年齡在增長,我卻還在繼續那些也許不切實際的幻想。
如果你見到初中的我,問我覺得自己的未來會是什么樣,我興許會回答:“我會去當個搞研究的科學家!”但現實把我從自己編織的美好幻想里拉回了神兒。高——整年,我都在與物理抗爭,我心中的那份熱愛和憋著的那一口氣,讓我一次次在跌倒后掙扎著爬起。只是到了最后,在高一結束填報分科志愿表時,我卻猶豫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熱血少年漫畫中的人那樣,在炎炎夏日,奮不顧身地在追夢路上狂奔。現實是,少年心里總有怯,怯現實的重擔,怯失敗后父母難掩失望的眼神。
第二個答案,用了很久才最終被狠狠地劃去。
選了文科后,圍繞著我的再也不是繁雜的公式定理或單位符號,我開始重新思考,我到底想要怎么樣的未來?石田裕輔寫道:有多少人和我一樣,坐在不足十平米的空間里,看著書里九萬五千公里的絢麗,又或是和我一樣,擁有一顆比九萬五千公里還遼闊的心,卻坐在不足一平米的椅子上。
我也是一個這樣的人,也常為此感到無力。我克服這種無力的辦法是,保留我的想象力。
我依舊改不掉愛幻想的習慣,我會看遠山連綿,會在異國他鄉的山頂靜候烏云密布,而后雨意潺潺,我會把它們想象成我畫筆下生動明艷的一個個色塊,如童年那般。
我依然會想起從前的夢想,想起那些終有一天會被我遺忘的物理公式,和那一本本還沒來得及翻開的關于宇宙的書……它們就連同我曾經設想好的“作為科學家的未來”一起被擱置在角落,蒙上灰。
我也從不吝嗇對未來的幻想,但我不再去追求一個死板的答案了。我明白答案并不是固定的,我的未來也是多彩的,沒必要也沒辦法把自己的未來限制在某個詞語中。路延伸到哪里,自有它的方向,只要我們心懷目標,走好腳下的每一步,路通向的地方也會是我們的心之所向。
我知道,第三個答案就在前方等著我,也許就等我走過這個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