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現主義”對當代高溫顏色釉陶瓷繪畫的美學影響

章朝輝

（景德鎮學院，景德鎮市，333000）

0 引言

表現主義繪畫是起源于20 世紀初的歐洲，其核心是藝術家通過藝術作品來表現自己的情感，借助技法、用色、用線、塑造形體等方面進行大膽的“創新”。與傳統的繪畫藝術相比較，其直指人物內心深處，擯棄客觀現實和藝術再現性，用以表達藝術家內心的情緒。是一種表達自我意識，揭露社會現實，實現自我救贖的藝術表現手法，給傳統繪畫審美帶來了新的挑戰。表現主義后來傳入中國，于上世紀80 年代國內的開放而受德國表現主義影響。并在80 年代后期迅速繁榮壯大，藝術家們大膽的把本土民族文化和外來文化進行融合衍生表現主義，九十年以后至今方興未衰。改良之后進一步發展演化成“泛表現主義”，幾乎是同時西方現代陶藝的傳入，在這二者的影響下，許多學院背景下的陶藝家不甘于傳統的陶藝表達語言，而高溫顏色釉的諸多材質在不同氣氛燒出的不同色彩、色彩的結晶與流動性，產生的豐富色彩肌理等等。幾乎與崇尚個性、不拘于傳統的表現主義有些天然的共性。“表現主義”這一術語是用于強化繪畫中表現藝術家的主觀感情和自我感受，將純粹的主觀感情直接反應在畫布上。“表現主義作品通常用色自由，通過對客觀形態的簡化、夸張、變形來顛覆現實世界的客觀性和傳統藝術觀念。”陶藝家們在表現主義大潮下，他們不甘一味追求作品的工藝效果，大膽的嘗試高溫顏色釉新的表現方式，有意或無意地把表現主義繪畫移植到高溫顏色釉的運用中去。經近二十幾年的實踐探索，陶藝家們頰覆了人們傳統的高溫顏色釉審美習慣。表現主義風格中的例如粗獷,張力等藝術手法，在顏色釉繪畫運用中已比比皆是。表現主義理念已成為陶瓷審美，尤其高溫顏色釉陶瓷的審美方式中的一支重要美學范疇。

1 高溫顏色釉是表現主義精神的延伸

在經歷了文革美術紅光亮的觀念后，自上世紀80年代表現主義在中國興起逐漸形成帶有濃郁東方元素的表現主義(包括先鋒藝術),這是本土藝術家在探尋西方表現主義如何吸收、改良、消化的必然過程。這時幾乎從文學到美術各領域都在尋求自我表達。反傳統束縛，表現主義思潮下那些渴望創造自由的藝術家們不斷探索各種可以有別于他人的材料進行創作。因此表現主義在中國演化成從新表現主義到現在方興未衰的“泛表現主義”。那些運用綜合材料的典型藝術家有如艾未未運用陶瓷做的成千上萬的爪子，劉今華沙發上的旗袍女人系列，等等。同時還涌現了許多油畫家、國畫家、攝影師、設計人、廣告人等，表現的欲望，創新求變的驅動，使他們把目光聚焦到陶瓷領域，經實踐后，他們驚奇地發現了高溫顏色釉其色彩之豐富，表現方法之自由。技法之多樣，運用這樣的材料可以滿足自己的表現主義理念，除了這些跨界的藝術家，還有更多的有著學院背景的陶瓷藝術家，他們在“泛表現主義”思潮下，更加渴望突破已有的傳統陶瓷審美方式，大膽地在陶瓷上運用高溫顏色釉進行各種繪畫探索，或具象，或抽象，或艷俗，或強調火的性質，總之表現主義在高溫顏色釉藝術表現上得到進一步延伸。

2 運用高溫顏色釉的創作表現主義精神主要體現在精神觀念上

自我表現包含了形式上的自由選擇，面對現實主義的單一模式，陶藝術家的表現主義藝術朝著更自由的形式發展。在學院主義的條件下，形式的自由也意味著對繪畫既有模式的反抗與批判。德國表現主義的影響主要在觀念與理論上，很少有哪個藝術家具體的模仿某種表現主義風格，許多表現主義陶瓷藝術家本身就是油畫或國畫專業出身，對表現陶瓷藝術的需要，借助以對高溫顏色釉表現圖式來反映自己對現實歷史的思考，而傳統陶瓷藝術與傳統繪畫一樣受制于材料形式一套刻板作畫流程，少有自由表達個人情感或自我的觀念，高溫顏色釉材料自身許多特性，如燒成后自然流淌形成的豐富色彩，以及材料的光澤美，肌理美，色與色交融美，流動美等等。這些都滿足了在陶瓷藝術創作中既別于傳統，又能自由表達，而且形成了一個區別于傳統的表現手法。這些陶藝家們借助各自對傳統文化的理解，把表現主義繪畫上的線條、造型、色彩甚至技法，轉換到高溫顏色釉的運用上，產生出新的藝術風格，從人物到風景、靜物、動物、宗教、自然、歷史典故、現實題材等，廣泛的進行探索。涌現出了一批具有探索精神、大膽運高溫顏色釉陶瓷進行繪畫，表現自己精神訴求或繪畫理想。近十多年來的陶瓷作品創作中，例如陶藝家解曉明注重對佛教的重新解讀，呂泉注重對西藏獨特的高原宗教文化抒情，我本人的動物虎勵志系列，戲曲系列，注重精神傳移，還有一些側重對造型與色彩意境的抒情，總而言之對顏色釉材料的運用走向了精神與觀念的深層表達。

3 高溫顏色釉的材料與表現主義精神的共鳴蛻變

圖1 柯和根作品《雪山下的民居》

圖2 齊冬根作品:《老墻印象》

圖3 嚴維明作品:《 泉音》

自80 年代表現主義在我國廣泛影響，特別是九十年代我國經濟的繁榮發展和對外文化交流進一步加快， 表現主義的發展連陶瓷藝術也是如此。許多學院背景的陶藝家不僅熟練表現主義藝術風貌和理論，而且更加對陶瓷高溫顏色釉材料熟悉與運用。有些陶藝家運用高溫顏色釉材質，不滿足于傳統陶瓷審美上僅局限在千篇一律的瓶瓶罐罐，（偶有少量運用于裝飾性圖案）。例如像印象派油畫的色彩，像水墨畫中的水色交融，典型的有在瓷器上繪制圖案中運用窯變裝飾。而這些現象，對那些不甘于傳統陶瓷藝術表現的陶藝家帶來了新的啟示。這一點與“表現主義”不謀而合，在實踐中他們發現高溫顏色釉的表現性語言與表現主義繪畫中有些相通之處。例如這時表現主義手法在傳統陶瓷審美的通俗化及商業大潮影響下，陶藝家們們削弱了表現主義的崇高、憂患、批評與反抗等思想傾向，他們大多傾向于高溫顏色釉豐富色彩的艷麗和變化、畫風趨于柔和、雅麗。然而表現主義的藝術革新與強調藝術的表現力，和形式的重要性的觀念，客觀上使陶藝家們自覺尋找高溫顏色釉材料審美的無限性。例如，燒成的高溫顏色釉不同流動變化(豎燒，平燒)，不

同色釉的肌理變化。藝術家只要抓住一個點或綜合起來把造型中的線條、色塊組織起來，便形成了似油畫非油畫，似水彩非水彩，似重彩非重彩，似寫意非寫意，似寫實非寫實的混合風格的藝術面貌。縱觀當今運用高溫顏色釉進行創作的現象，藝術家各自帶著不同的審美意向，呈現出鮮明特征，但色彩美學運用，不同風格之間又有著十分模糊的相似性。這是由于表現性語言與顏色釉材質美學形式有某些相通之處。由于陶瓷審美濃厚的商業味與通俗性(功利主義)，削弱了表現主義繪畫語言，大多數選擇形式化，艷俗、媚俗化的東西。表現主義在陶瓷界對高溫顏色釉材料的審美還需進一步將表現繪畫語言的純粹化，而彰顯個人精神狀態明顯不足。隨著泛表現主義不斷地在中國傳播，演變，波及了諸多新領域，多樣化藝術風格,影響著陶瓷高溫顏色釉審美演變。中國陶藝家在實踐中面對西方文化選擇與本土文化堅守的復雜心態下，中國的陶藝藝術問題還非常多，需要類似的表現主義觀念去把人性重新解放出來，當下高溫顏色釉表現還處于形式大于內容缺乏精神層面，正如理論家楊衛說：我們在不斷解放當今社會形成新的價值，表現主義就相當于一縷春風不停地沐浴我們的心靈，告訴我們藝術的源頭在哪里。

結束語

表現主義精神的畫風進入陶瓷高溫顏色釉領域創作，是中國陶瓷史上開天辟地的大事。泛表現主義的一支打開了陶瓷審美新篇章，改寫了陶瓷審美局限于以中國畫的理念指導的千人一面大一統模式。盡管運用高溫顏色釉材料進入表現主義繪畫觀念，還停留在注重形式感，偏重色彩艷麗，造型大多過于簡單，甚至是粗糙，以及窯變的色彩關系無法穩定控制，導致畫面的不和諧不協調。而表現主義精神注重個人情感，以及顏色釉熱情大膽的畫法，均已非傳統陶瓷審美所具有的，也非傳統意義的寫實描寫畫面形成的形與色，其皆陶藝家心境中的精神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