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連斯基：戲里走出真總統

李赟

4月23日，烏克蘭中央選舉委會員在其官網正式宣布，烏著名演員澤連斯基當選總統。

對這個一直在演藝道路上摸爬滾打的政治素人來說，其執政后的內政外交走向才是公眾關注的焦點。

戲如人生

澤連斯基1978年出生于烏克蘭東北部的工業重鎮克里沃羅格市的一個猶太人家庭。

澤連斯基自幼兼習多項技能，會彈琴、跳芭蕾舞，喜歡打籃球和排球，接受過古典式摔跤和舉重訓練。自中學時代起，澤連斯基的英語成績就十分出色，曾經夢想成為外交家，志向是考入莫斯科國際關系學院，但最終考入了父親任教的克里沃羅格經濟學院法律系。

中學時代顯露的表演天賦，使得澤連斯基走上了與法律和外交毫不相干的演藝道路。

1995年，還在當地第95中學就讀的澤連斯基就帶領由畢業生組成的喜劇表演隊參加了著名的選秀節目“電視幽默大賽”;1997年，尚在大學讀書的澤連斯基組建了自己的表演隊“第95街區”，以致敬曾就讀的中學;2000～2002年，“第95街區”連續三年在“電視幽默大賽”中獲獎，并赴獨聯體各地巡演;2003年，澤連斯基在表演隊基礎上組建了演藝公司——“第95街區”工作室。

經過十幾年發展，曾經的工作室已成為一個影視制作王國，經營范圍涉及喜劇、電視劇、電影、動畫片等。烏克蘭媒體把澤連斯基的商業網絡稱為“笑容制造工廠”，預計年營業額有數千萬美元。

讓澤連斯基聲名鵲起的電視劇《人民公仆》上映于2015年。劇中，澤連斯基飾演一名普通的中學歷史教師，因一次和同事的爭論畫面被上傳至網絡而大火，他針砭時弊的話語深受大眾喜愛，大家紛紛表示希望他當總統。而他只喜歡每天騎著自行車上下班的生活，后來狡猾的寡頭們將他“輔佐”成總統。擔任總統后，他組建了自己的團隊，開始和寡頭做斗爭，大力懲戒貪腐。因為該劇在某種程度上反映了社會現實和揭露了社會陰暗面，因而深受烏克蘭觀眾喜愛。

勝選因素

歷史上，演員從政的現象并不鮮見。但與里根等演員出身的政要不同，澤連斯基參選前從未擔任過任何公職，幾乎是個政治素人，他能勝選，主要基于兩方面原因：

一是現任總統波羅申科5年來政績寥寥。

部分烏克蘭選民對獨立近30年來各類政客感到厭煩，對波羅申科5年來的執政表現不滿。蘇聯解體前，烏克蘭是綜合實力僅次于俄羅斯的加盟共和國，但近30年過去了，烏克蘭的經濟實力卻大幅滑落。此外，波羅申科還受到貪腐指控，2018年在烏經濟增長低迷的情況下，他自己的年收入卻較2017年有大幅增長。

二是澤連斯基懂得揚長避短，競選策略得當。

波羅申科失去部分民眾支持，并不能保證澤連斯基“躺贏”大選。畢竟在38名候選人當中，澤連斯基既不是政治經驗最豐富的老將，也不是最年輕的后起之秀。澤連斯基憑借“人民公仆”的正面形象為烏克蘭人所熟悉，贏得了很多人的好感，但只憑借該優勢也不足以贏得大選，畢竟他缺乏政治經驗的弱點十分明顯。

為此，他采取了較為巧妙的競選策略。澤連斯基深知民眾厭倦傳統精英的競選模式，努力保持其政治素人的形象，聘請政壇老手擔任顧問，不搞傳統集會和演講，而是利用短視頻和電視節目來表達立場和態度，甚至用社交媒體征集網友對內閣成員人選的看法，以此吸引選民，尤其是年輕人。

同時，澤連斯基恪守“不亂講，不承諾，不激進”的原則，對于俄語地位、東部沖突、歐洲一體化等敏感話題，澤連斯基均相對模糊處理，以免落人口實，授人以柄。

此外，相較于提出具體措施，澤連斯基將更多精力放在描繪未來美好藍圖上。特別是在4月19日的公開辯論中，面對波羅申科對澤連斯基毫無政治經驗的指責，澤連斯基給出這樣的回答——“我只是一個普通公民，我只是你任總統5年以來所做作為的結果”，在選前給了對手最后一擊。

外交內政的考驗

出于策略需要，競選中澤連斯基對自己的施政綱領只做了較為粗略的闡述。正式就任總統后，諸多外交和內政問題將是澤連斯基無法逃避和必須解決的。

烏克蘭身處北約和俄羅斯對峙前沿，外交政策得當與否不僅影響其與西方和俄羅斯的關系，更直接決定自身社會和經濟的發展，這一點已被烏獨立至今近30年的歷史所證明。烏外交政策中最重要的兩個問題無疑是加入北約和歐盟，以及對俄關系。此外，頓巴斯問題和俄語地位問題也是兩個內外聯動的關鍵問題。

在烏政壇，加入北約和歐盟、與美保持緊密關系已成為一種“政治正確”。基于此，澤連斯基不可能對既有政策進行實質性調整。宣布參選后，他就密集拜訪了美國會駐烏特別代表、美國及歐洲各國駐烏外交官。

雖然對俄強硬在某種程度上也是烏政壇的“政治正確”。但在競選造勢時，波羅申科和澤連斯基都未宣布將與俄斷絕外交關系。

時至今日，烏現有工農產品的傳統出口地依然是俄羅斯，俄依然是烏最大的貿易對象國。澤連斯基曾表示，若當選將會與普京進行談判。澤連斯基勝選后，俄羅斯總理梅德韋杰夫也對俄烏關系做了相對樂觀的預測。

蘇聯解體后，原來的加盟共和國都存在跨境民族問題，大部分國家處理得較為穩妥，唯獨烏克蘭的方式與眾不同。波羅申科在烏克蘭社會和經濟發展鮮見成效的情況下，擎起了“軍隊-語言-國家教會”的大旗。其中“語言”就是壓制甚至禁止俄語在烏國內使用。這一做法，導致烏境內大量俄羅斯民族及操俄語居民的反彈，被認為是頓巴斯沖突的導火索之一。

為此，澤連斯基明確表示，在烏克蘭壓制任何語言都是不允許的，這也是其能獲得較大民意支持的重要原因之一。如果俄語問題得到妥善解決，不僅有利于緩和烏俄關系，也有助于促進頓巴斯問題的解決。

內政方面，除了彌合因俄語地位問題導致的族群分裂，最難啃的骨頭無疑是反腐、反寡頭和實現經濟恢復與發展。雖然這在澤連斯基競選時的施政要點中都被重點提及，但真正通過采取力度較大的國內改革、懲治腐敗來提高政府公信力，為烏克蘭帶來一個新局面，難度很大，不僅需要政治勇氣，更需要政治智慧。當然，這也是澤連斯基執政之初最具實踐性、最能建立威信的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