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巴達：古希臘的一朵奇葩

鹽野七生

公元前8世紀末，斯巴達出現了一位名叫呂庫古的男子。此人不是國王，但比國王還要尊貴。這源于阿波羅神殿的神諭——女祭司告訴斯巴達人，阿波羅神說呂庫古是諸神鐘愛的人。呂庫古周游列國之后，為斯巴達制訂了眾多法令，開啟了“呂庫古改革”，不僅明確了斯巴達的國體，還規定了斯巴達人的生活方式。

孩子一生下來，就要在五位監察官的監督下接受體能測試，只有身體健全的嬰兒才能通過檢測，被當作斯巴達人培養。如果嬰兒有殘疾，馬上就被淘汰，輕者被降為庇里阿西人或希洛人，重者則會被扔下懸崖。

通過體能測試的嬰兒由母親撫養至7歲，然后開始過集體生活。除了學習簡單的文化知識外，他們每天都要進行體能鍛煉，學習武藝。所謂的宿舍只是簡易的帳篷，僅用來睡覺，孩子們自己動手做墊子，在中間塞一些干草，直接鋪在地上，這就是他們的床。他們沒有餐廳，端著鐵盆直接坐在地上吃，鐵盆里裝的是用肉塊和蔬菜熬成的黑乎乎的湯，漂浮在上面的肉塊硬邦邦的。斯巴達人都承認這種食物難吃至極，但要成為一名響當當的男子漢，豈能追求口腹之欲？孩子們的主食是黑面包，堅硬如石，同樣難吃，飲料只有水。

呂庫古認為，只有可以忍受惡劣的環境、經受無異于實戰的嚴酷訓練、接受劣質食物的人，才能成為真正的斯巴達戰士。也正是因為斯巴達死守呂庫古法，甚至將其當作信仰，斯巴達戰士才能成為令東方帝國波斯膽寒的最強勁的對手。

7歲到20歲的孩子們必須接受“達標儀式”的考驗，具體規定是這樣的：孩子到了20歲就要半裸身體，僅持弓箭、劍、矛和盾走進山林原野，憑自己的本事在那里待上7天。沒有食物，他們就靠偷竊希洛人的家畜或抓捕野豬等為食;至于睡覺，只能自己想辦法。

可以說，他們經歷的“達標儀式”已經超出了人類極限。然而，在斯巴達人的意識中，從來沒有人類極限這種概念。年輕人結束7天的野人生活回到住處時，必須帶回一個希洛人的腦袋，以證明他成功突襲了希洛人。只有完成這一切，他們才能真正進入成年人的行列。

即使已經成年，斯巴達人在30歲以前依然要過集體生活，和之前完全一樣。過了30歲，他們才可以擁有私宅，并娶妻生子，過家庭生活。不過一到晚上，他們還是要回宿舍睡覺。在斯巴達，現役年齡從20歲到60歲。

如此培養起來的斯巴達戰士，只有一件事可以自己做主——留長發，頭發可以長過肩，他們可以自由決定編多少條辮子。斯巴達戰士也非常珍視自己的長發，希波戰爭中，大戰前夜，波斯探子在斯巴達軍營看到的竟是斯巴達戰士在精心打理長發。

呂庫古為斯巴達制定的“憲法”將斯巴達人嚴格地限制在條條框框之中，而生性頑固的斯巴達人又不肯探索框架之外的可能。這種束縛，在一定時期和一定程度上保護了斯巴達人，并使之立于希臘各城邦之巔峰。然而，只要探索和創新的意識被斬斷，就不可能長久地占據領跑者的位置。這也是為什么人們提起希臘，記起的總是雅典的藝術、哲學、文學、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