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瑙河：我有一個藍色的秘密

奎因

麻雀之城，愛因斯坦的故鄉

三月份，雨天，來自阿爾卑斯山的春季融雪正在緩緩流入，呈現在眼前的是一條躍躍欲試的河流。它奔流著穿過一片錯落有致的三四層小屋四方形的窗戶，等邊三角形的紅瓦房頂，在陰天的層層烏云下，充滿了一種有秩序的高級感。

城市里大多數是低矮的建筑，站在河邊向遠處眺望時，一座高瘦的教堂建筑迅速占據了我的視線。馬爾姆大教堂的塔頂高161.53米.是目前世界上最高的教堂（西班牙的圣家堂還沒建好），也是德國第二大哥特式教堂。最直觀的感受是，站在教堂前的廣場上，想用手機拍到整個教堂塔頂.得蹲下來才能拍完。

大教堂的修建，注定是一項跨世紀的漫長工程，德國的第一大哥特式教堂、科隆主教坐堂耗時超過600年，馬爾姆教堂前后也經歷了超過500年的籌建。二戰期間，盟軍對烏爾姆進行了幾次大規模的空襲，市中心八成的建筑被摧毀.這座引人注目的大教堂卻奇跡般地活了下來。本地人告訴我們，這大概就是神的旨意了。

關于建造大教堂的過程，有一個可愛的傳說。烏爾姆人在運送木材的時候，發現橫放在馬車上的木材，沒法通過狹小的城門.直到一只麻雀給了他們靈感才把木材順利運輸進城。于是麻雀就成為了烏爾姆人的吉祥物，城市的角角落落里.不但可以看到悠閑蹦噠的麻雀，還可以看到各種經過藝術加工的麻雀雕像。

在老城行走，除了要注意收集與麻雀的合照，還要留神那些帶著騎樓的中世紀房子.每個房子都有說不完的故事。比方說，吉尼斯記錄中“世界上最斜的酒店”，斜屋酒店（The Leaning House）。房子始建于1406年，采用了當時流行的都鐸式建筑式樣，后來改成了客房。

另一個有故事的老房子坐落在克拉姆街（Kramgasse）上。這里有一棟淺綠色的四層臨街小房子，頂上帶有閣樓。走近才發現，石墻上用紅字寫著“Einstein-Haus”，意思是愛因斯坦的故居，據說愛因斯坦在樓上的一套小公寓里完成了《相對論》的研究。

地表最強的香腸店

在春天連續的大雨和低溫天氣里，如何保持積極向上的心情呢？德國人用香腸和啤酒解決了這個問題，沒有什么是香腸和啤酒不能解決的，如果有就再來一輪。一本名為《德國：一個國家的記憶》的書中寫道，德國各地都有他們自己獨特的香腸，”就像啤酒一樣，香腸也區分著德國不同城市和地區。”在德國香腸地圖里，雷根斯堡（Regensburg）的香腸絕對可以擁有姓名。

雷根斯堡是德國最古老的城市之一，從石器時代開始，就已經有人居住在雷根斯堡附近的多瑙河旁邊。直到如今，市中心還保留著一段建造于公元79年的兵營城堡城墻，歷史的遺跡隨處可見。

在這里，連香腸店都是古老的一一世界上連續開業最古老的公共餐廳，就坐落在蓋根斯堡的多瑙河旁邊。它是“近鶴餐廳”（Garkueche auf dem Kranchen），草綠色的墻壁，簡單的斜邊屋檐，十幾張長凳有序擺放，門口站滿了排隊領餐的人。當地人說，如果你沒進過這家店，就等于沒來過雷根斯堡。

餐館的內部很小，座位不多，因為房子最開始是作為雷根斯堡石橋的辦公室，等石橋建成之后再改成餐館的，供碼頭工人、水手等使用。幾百年過去，小餐館經歷了多次多瑙河洪水的淹沒，頑強地堅持了下來，生意越來越火爆，干掉了時間又干掉了洪水，真不愧是雷根斯堡最強的香腸店。

如果天氣足夠好，坐在長椅上用餐也是不錯的選擇，可以吃著飯就把石橋和多瑙河的美景盡收眼底。在中世紀時期將近800年的時間里，石橋是雷根斯堡唯一一座跨越多瑙河的橋梁，寬8米，可以并排跑兩輛馬車，這在當時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老板，來份香腸加酸菜，再加一杯啤酒。”在小餐館里，要這么打招呼才更地道。小烤腸一口一個香脆，跟酸菜土豆泥形成絕佳的搭配。白香腸得先扒去結實的腸衣，里面才是口感柔軟的肉質，蘸上甜芥末醬，配上店里自產的面包圈，天啊，我只能把減肥計劃拋在腦后了。

山丹丹不思議

如果把多瑙河比作一本小說，那么匈牙利境內的多瑙河曲灣應該就是最“曲折”的段落。河水在群山中間驟然拐彎，形成了一個將近90°的拐角，隨著河床被沖刷得越來越深，孕育出三個距離相近、各有特色的城市。

埃斯泰爾戈姆（Esztergom）跟斯洛伐克只有一橋之隔，從10世紀到13世紀，這里是匈牙利的首都，也是匈牙利第一代國王的加冕之地。當年馬爾扎人從亞洲遷徙到歐洲，想在歐洲立足談何容易，伊什特萬帶領全民信奉天主教，贏得了西方的支持，才使得匈牙利這個國家得以生存。

埃斯泰爾戈姆圣殿（Esztergomi Bazilika）就坐落在這里的山丘上，雖然被稱作“圣殿”，實際上它是一座羅馬天主教教堂。標志性的綠色圓形拱頂和羅馬巨柱，大門正前方立著伊什特萬國王的雕像，因為重新修復過而顯得富麗堂皇。當地人在圣殿附近遛狗、喂鴿子、曬太陽，悠閑地消磨時間。教堂內盡是精美的彩繪，拱頂上、圓頂上、主道上，一時間不知道該從哪里開始看起，恍惚置身于一個巨大萬花筒的中央。圣壇上裝飾的《圣母升天圖》，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單幅油畫，圣壇對面的管風琴，則是匈牙利國寶級音樂家李斯特工作過的地方。

登上教堂頂端，可以看到遠處的多瑙河曲灣和瑪麗亞·瓦萊莉亞大鐵橋，橋的另一邊就是斯洛伐克了。可以離多瑙河曲灣再近一點，更直觀地看到那個90°的拐角嗎？在維謝格拉德（Visegrad）就可以。

維謝格拉德是匈牙利的第二任首都，它有一個好聽的中文名字，叫做“彩云古堡”。周圍高山峽谷，地勢險要，前有羅馬人，后有匈牙利安茹王朝的創建者查理一世，都在這里修建了城堡和皇家宮殿。不過，即便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要塞城堡，也沒能抵擋住奧斯曼長達一個半世紀的進攻，經過多次嚴重破壞之后，昔日的宏偉建筑現在變成旅游景點，當年的故事就留給有心人去發現。

這里還曾經囚禁過一位“吸血鬼”。德古拉伯爵的原型是十五世紀匈牙利王國（今羅馬尼亞）的戰爭狂人，弗拉德三世。由于戰敗，當時的國王將他囚禁在這里長達13年之久。貼著墻壁聽聽，是不是風聲中夾雜著一些喃喃私語，想想都覺得刺激。

多瑙河曲灣中，距離布達佩斯最近的，是圣安德烈（Szentendre），因為讀音相近，大家給它起了一個更加接地氣的名字，叫“山丹丹”。馬德里不思議，實際上說的就是這里吧，蔡依林的MV其實不在馬德里，而是在這里拍的。

跟埃斯泰爾戈姆和維謝格拉德莊重的歷史感不同，圣安德烈更年輕、熱情，帶著一點地中海的風情。小鎮不大，從中心廣場輻射出很多條鋪小石子的道路，工藝品店、畫廊、作坊、博物館、酒吧、咖啡廳鱗次櫛比。匈牙利人愛吃辣椒，逛辣椒店是最開心的事情，干辣椒、辣椒醬、辣椒粉、辣椒種子，逛完一圈出來感覺整個人都紅紅火火。

當轉身通過一條巷子，可以找到安靜的居民區，多瑙河就在邊上安靜地流淌。選一個酒吧，芝士蛋糕或者咖啡，等候日落的來臨，這是圣安德烈的不思議。

夕陽與狗糧

沿多瑙河一路向東，便進入了塞爾維亞，塞爾維亞最重要的兩座城市，貝爾格萊德（Belgrade）和諾維薩德（Novi Sad）都在多瑙河沿岸。我一度以為，這個名字里帶著sad的地方，會有些什么讓人動容的傷心傳說，詢問當地人才知道，原來我自己戲太多了，Novi Sad是英文的音譯，而諾維薩德在南斯拉夫語言里面，是“新莊園”的意思。

這是一座戰爭痕跡遍布的城市。十七世紀末，諾維薩德奠基，當時的統治者根據地形，用100多年的時間，建造出絕佳的防御要塞。一戰時期，這里易守難攻，發揮出重要的軍事作用。二戰時期，這里被匈牙利占領，戰后成為南斯拉夫社會主義聯邦共和國。在1999年的科索沃戰爭中，諾威薩德遭受了北約78天的轟炸，多瑙河上所有的橋都被摧毀。

塞爾維亞向導一邊帶我們沿著斜坡走上彼得瓦羅丁要塞（Petrovaradin Fortress），一邊講述著這些關于戰爭的往事。岸邊有一座諾維薩得難民紀念碑，紀念戰爭當中死去的數千難民。他說：“1999年的時候我還是小孩子，我在想，為什么他們扔下的不是糖果，而是炮彈？”

要塞位于河面上一塊40米高的火山巖石上，一邊是峭壁，一邊是溝壑，即使不是軍事迷，也能看出這個位置在軍事和地理中的重要性。站在要塞上向城里俯瞰，多瑙河溫柔地經過，卻洗不掉戰爭留下的硝煙和創傷。舊的瓦拉丁橋只剩下3個橋墩，新的瓦拉丁橋在一旁靜默無語。

不過，現在這里已經功成身退，變成諾維薩德打卡必到的觀光景點。貓子和狗子隨處追逐打鬧，城墻上懸掛大面的鏡子，提醒你與山下的城景來個自拍。昔日作為駐守軍隊的營房和軍需庫，現在成了畫廊、商店和工作室，藝術氣息滿滿。漫步要塞，除了可以欣賞到城市里最美的夕陽，身邊還會經過一對對結伴同行的情侶，猝不及防吃口狗糧。

落日余暉靜靜地灑在河面上，藍色的多瑙河悄悄地流淌到我的心上。誰說多瑙河不是藍色的呢？眼前的河水明明就是安詳的藍、靜謐的藍、平靜的藍。

我跟同伴們說：“我不想走了，我看醉了……”塞爾維亞向導卻拍拍我的肩膀，“醉什么醉，我帶你去貝爾格萊德，體驗一下Kafana文化，喝點小酒，才能真的開始醉。”說著揚手招呼我們下山。

再看一下手表，還真的是，晚上10點過后，那邊的好戲才真正開始呢。

行走攻略

交通：乘坐土耳其航空（www.turkishairlines.com）從北上廣出發，經停伊斯坦布爾，可抵達多個歐洲國家，十分推薦。歐洲國家之間的路程可以通過飛機、火車、河輪、巴士或者自駕解決，注意歐洲航班托運行李額度較低，網上提前買行李票會比現場買便宜。

簽證：德國和匈牙利適用申根簽證，可向停留時間較長的國家遞交簽證申請，15個工作日之內會告知結果，塞爾維亞對中國游客免簽。飲食：德、匈、塞的主菜均以大份的肉食為主，喜歡吃蔬菜的朋友不妨多點沙拉。德國的啤酒和塞爾維亞的特色果酒，也十分值得嘗試。

貨幣德國、匈牙利、塞爾維亞三國貨幣不盡相同，德國使用歐元，匈牙利適用福林或者歐元，塞爾維亞適用第納爾，建議在機場兌換少量當地貨幣，選擇可以使用信用卡的地方消費。

通信：建議購買當地電話卡或者租賃漫游wifi，塞爾維亞與歐盟國家大多數的電話卡并不通用，購買的時候要仔細甄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