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腿”會有美好未來嗎

陸勇強

江浙一帶的企業大都面臨著招不到工人的窘境，這些工廠遠在城市的郊區，月薪大都在三五千元之間，很不受年輕人待見。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城里各類商業綜合體內大都是年輕人的天下，熙熙攘攘的，很多店員稚氣未脫，月薪也就三四千元，卻干得樂此不疲。再看看大街上，送外賣的電瓶車和摩托車滿街飛馳，一派生機勃勃的樣子。

為什么年輕人寧愿跑在路上也不愿意進工廠？表層現象是“薪水”這雙市場調節之手，但背后卻是經濟“脫實就虛”傾向的一種癥狀。

“虛擬經濟”“互聯網經濟”等商業模式的概念已被神化，捧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掙快錢”成了一種創業的集體征候群。華為、中興、格力、海爾這樣的企業雖然還被不停歌頌著，但“拼多多”“美團”這類互聯網企業似乎更受待見。道理也簡單，因為華為、格力的這種實業模式沒法學，而“拼多多”這樣賺快錢的方式讓很多人看到了一夜暴富的機會，一下子覺得自己也可以。

滿大街的電瓶車和摩托車就是“互聯網經濟”商業模式帶來的副產品，它們的最大作用就是打通互聯網平臺和用戶連接的“最后一公里”。“互聯網經濟”盛則騎手盛，“互聯網經濟”衰則騎手衰，這些年輕的騎手，就是充當著平臺和消費者之間的橋梁，他們不需要什么創業投入，也不需要技術和知識積累，只需要一輛電瓶車或是摩托車加上一點時間就可以了。

如果有人說“互聯網經濟”不是勞動密集型企業，我想這是非常扯淡的一件事，恰恰相反，它的勞動密集程度非常之高。據“美團外賣”發布的數據，2018年有270萬騎手在為“美團”送外賣，而“餓了么”有300萬人奔走在送餐路上。在全球范圍內，還有哪一家企業的職工人數能達到這個數量級？

那么問題來了，這幾百萬年輕人創造價值了嗎？的確，他們解決了溫飽問題，創造了一定的社會價值，有的工資超過了在工廠里的打工收入。但事實上，我們發現這些互聯網企業大部分的收入花在了運營費用上，其中騎手的工資就占了很大的比例，除了少數幾家，大多數互聯網企業入不敷出，處于虧損狀態，但他們都在努力炒一些概念，死死撐著，待價而沽。

如果從經濟投入和產出這個角度出發，這些年輕人如果能夠進入工廠，用在大街上爭分奪秒的熱情和拼勁，去學一門技術，那么，中國的實體經濟將被注入強大的力量，這些有一技之長的騎手難道還會沒有一個更加美好的未來？

其實，“跑腿”這種行業在宋代的《清明上河圖》中就存在了，如今，它竟然“發揚光大”了，撐起了脆弱的O2O經濟模式（指線上營銷、線上購買或預訂帶動線下經營和線下消費）。按照這個邏輯，事實上宋朝就有“O2O”了，那么它也不是什么經濟新模式。

“枯藤老樹昏鴉，空調Wi-Fi西瓜，懶人同款沙發，夕陽西下，我就往上一趴?！边@是人們描述懶人經濟最為形象的一句話，也是“互聯網經濟”模式的源起之一。那么，“跑腿”經濟的興起在常理之中，但它的“式微沒落”也必將在常理之中。因為越來越寶貴的人力資源和市場規律是不允許這樣來使用的，隨著人工智能的發展，“跑腿”這種行業必然會被人工智能所取代。這不過只是時間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