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地主”流行之謎

岑嶸

你和親朋好友小聚一下，茶余飯后有人提議大家玩個牌吧。你們玩的也許是“拱豬”，也許是“跑得快”，這有什么講究嗎？

牌桌上發生的事情看起來和經濟沒有關系，玩什么牌取決于個人偏好，但是如果成百上千萬的人在玩同一種游戲，那么這個游戲就可能在折射我們的經濟生活。

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喬治·阿克洛夫說：“隨著時間的流逝，文化也會發生變化，從而推動或抑制激烈競爭和掠奪性的活動。由于這些文化變化難以量化，所以經濟學家很少將它們同經濟波動聯動起來，然而事實恰好相反。”

在20世紀70年代到80年代早期，我們社會上流行的是“爭上游”“跑得快”以及“關牌”。這類紙牌游戲的特點是，無論是幾個人的玩法，都只有一個贏家。大家之所以熱衷這種玩法，或許和那個時代推崇個人英雄主義有關，這種文化習俗也影響到了撲克牌的玩法。

從20世紀80年代開始，市場經濟被大規模地推廣開來。商品經濟的本質是“交換”，也就是說在這個時代必須學會人和人的合作，而不是成為“孤膽英雄”。

這個時期開始流行的紙牌游戲也有了相應的變化，更多的地區開始流行“升級”“摔小二”“拖拉機”等，江浙地區還流行一種叫“雙扣”的紙牌游戲，這些紙牌的玩法各不相同，但有一個共同點：不再是靠自己單打獨斗，而是需要和“對家”配合。也就是說，需要與人完美地合作才能成為勝利者。

正如商場的競爭一樣，在這些紙牌游戲中，你必須更多地考慮合作者的需求，以及你們各自的比較優勢，“我們贏了”才是玩牌者追求的目標。

要說當下國內最流行的紙牌游戲，恐怕就是“斗地主”。那為什么近十幾年來“斗地主”在大江南北如此流行？這恐怕和貧富分化嚴重、基尼系數越來越高有關。“斗地主”的流行，從側面折射了人們希望財富分配更公平的心態。

紙牌游戲反映社會經濟現狀，這種情況全世界都有。20世紀20年代的美國是一個金融掠奪橫行的年代，它導致了公眾在隨后幾十年里對這些行為深惡痛絕。1929年之后，美國通過了一系列具有里程碑意義的法律，如1933年的《證券法》、1934年的《證券交易法》以及1940年的《投資公司法》。與之相應的是，20世紀20年代末開始，美國興起定約橋牌。1941年大蕭條結束時，定約橋牌已經變成美國最流行的撲克游戲。

如果你了解定約橋牌，你一定會注意到它有一大堆煩瑣的規則，也就是說，這是一個嚴格受規則約束的游戲，這樣的游戲能夠流行，無疑和當時的人們渴望商業秩序、社會開始講究游戲規則分不開。

美國這十幾年最流行的紙牌游戲是什么？答案是德州撲克（靠的是不露聲色的欺騙和虛張聲勢的恐嚇）。

想想華爾街的風格和次貸危機的發生，就不難理解它為何如此流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