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艦隊海戰前線最高指揮官：我如何指揮西沙海戰

張沖

就在敵我8艦互相對峙時，9時4分，敵艦后甲板機槍突然鳴槍2發，射向不明，我編隊立即向敵發出警告：你首先射擊，我向你提出嚴重警告，一切后果由你負責！越艦意外走火，使進攻的主動權交在了我軍手里……

今年是西沙海戰勝利45周年。1974年1月19日，南海艦隊海戰前線最高指揮官魏鳴森奉命率領2艘獵潛艇、2艘掃雷艇和2艘高速護衛艇在南海打退了越南海軍，擊沉敵艦一艘，史稱“西沙海戰”。這一戰規模不大，意義非凡：近代以來，西沙海戰是中國海軍第一次在對外作戰中取勝。

南越軍艦頻頻侵犯中國領海

1974年1月，農歷虎年來臨前夕，在中國南海西沙群島，中國海軍和南越海軍爆發西沙海戰。這場海戰，是在永樂群島海域進行的。永樂群島是西沙群島的一部分，由珊瑚、甘泉、金銀、琛航等島礁組成，乃中國固有領土。從19世紀起，部分島嶼被在東南亞殖民的法國占領，1954年法國敗走之后，珊瑚島落入受美國支持的南越之手。

1973年初，美國決定從越戰泥潭中抽身，將大量的艦艇交給南越。南越阮文紹政權自認為海軍力量已經躋身世界前十。從這年的8月開始，南越軍艦頻頻侵犯中國領海。

1974年1月11日，南越更是把西沙群島劃到自己的版圖內。15日，南越海軍“李常杰”號和“陳平重”號兩艘驅逐艦與中國漁船對峙，并炮擊甘泉島上的中國國旗。17日，南越軍隊登陸金銀島，又強占甘泉島。

面對南越的入侵，中國海軍南海艦隊奉命派魏鳴森和王克強，率領由兩艘獵潛艇271號和274號組成的271編隊，于18日晚上趕到永樂群島，進行護漁和補給，并將海南軍區4個武裝民兵排送上晉卿、琛航、廣金三島。

17日，南越增派“陳慶瑜”號驅逐艦抵達這一海域。18日上午，“陳慶瑜”號和“李常杰”號再次武力威脅中國漁船。也是這個上午，由中國海軍389和396兩艘掃雷艇組成的396編隊與271編隊在永樂群島海域匯合。

當晚，“陳平重”號在“怒濤”號護衛艦的陪同下重抵這一海域。至此，雙方對峙的艦艇的數量為4對4。不過，南越海軍在裝備上占有壓倒性的優勢。中國這4艘艦艇的總噸位，還不及對方的1艘，而且對方普遍裝備火控系統，中國艦艇則基本上還是人力操作。雙方實力對比之懸殊，是顯而易見的。

“這是中國，你們立即滾蛋！”

據當時“陳慶瑜”號的艦長武友山（音譯）多年后在美國回憶，由于兵力占據優勢，南越海軍想采用“速戰速決”的策略結束戰斗。武友山還確認，是南越海軍“打響了第一槍”。

事實的確如此。當時南越海軍發現中國只有4條小艇，立即兵分兩路占據有利的外線，展開戰斗隊形。

19日清晨，數十名南越軍人在廣金島搶灘登陸，向島上中國軍民開槍射擊。守島中國軍民奮起還擊，迫使他們撤回艦上。島上登陸失敗后，“艦堅炮大”的南越海軍，便轉而進攻中國艦艇。“李常杰”號開足馬力，徑直沖向中國396編隊。中方將領要求前線：一定要堅持先禮后兵，后發制人，我全體官兵在任何情況下決不先開第一炮。

魏鳴森的回憶文章記述了這一情況：19日5時50分，瞭望發現敵艦4艘分為左右2群，從廣金西北和金銀、羚羊礁南，以蟹鉗形慢速向廣金、琛航合攏而來。271艇立即拉響戰斗警報，緊急起錨。6時35分，魏鳴森站在駕駛臺上，下令進入一級戰備，槍炮上膛，待命擊發。6時57分，我編隊先頭艇距敵16號已不足2鏈（1鏈合約185.2米），雙方炮口相對，氣氛驟然緊張。

對峙1分鐘后，越艦開始后退。幾分鐘后，我方航速較慢的396編隊趕到。敵艦向396發出信號：這里是越南，你們立即離開。396編隊回答：這是中國，你們立即滾蛋！

就在敵我8艦互相對峙時，9時4分，敵艦后甲板機槍突然鳴槍2發，射向不明。我編隊立即向敵發出警告：你首先射擊，我向你提出嚴重警告，一切后果由你負責！連發三遍，敵收到信號，未作回答。突然一名敵軍官從艙里躥出，沖到開槍戰位，狠狠搧了機槍手幾個耳光，同時敵艦炮口歸零。

越艦意外走火，使進攻的主動權交在了我軍手里。

越艦開火了！還擊！

10時30分，島內海面掠過一陣炸雷般的炮擊聲，396編隊四周立時騰起高大的水柱，越艦開火了！我軍各艦立即開炮還擊，海戰正式開始。

這場海戰基本上是2對2。中國的271、274艇分別攻擊“陳慶瑜”號和“陳平重”號，396、389艦則攻擊“李常杰”號和“怒濤”號。中國軍艦上射速極快的小口徑火炮一陣齊射。戰斗中，271艇利用敵“陳慶瑜”艦的火力死角進行了集中攻擊，造成敵艦通訊中斷，軍旗落入海中，迫使其拖著濃煙逃逸;396、389艦則貼近“李常杰”號進行集中近射，“李常杰”號甲板上多處起火。

此時，“怒濤”號趁機向我389艦偷襲。緊急時刻，271編隊兩艘獵潛艇向“怒濤”號右舷一陣急射，敵艦中彈起火，掉頭撤離。原本喧囂的戰場一下子安靜了。我方徹底掌握了戰場優勢，但也付出不小的代價。274艇重傷尚能堅持戰斗，389艦重傷，271艇、396艦均輕傷。彈藥消耗方面，274艇主炮彈藥全部打光，271艇主炮故障，396艦彈藥消耗大半。要擊沉“怒濤”號，只能用獵潛艇上的火箭深彈了。仗打到這個地步，戰斗的天平基本水平，誰能加上最后一塊砝碼，勝利必然會向誰傾斜。

11時49分，我軍的砝碼來了！中國海軍獵潛艇第74大隊（有281和282號兩艘，18日抵達西沙群島宣德群島的永興島附近待命）火速趕來，進入戰場！

12時12分，281、282兩艇抵達“怒濤”號右舷后方，開始第一次沖擊。戰士們快速送彈壓彈，4門57炮急速射1分28秒，敵艦射擊徹底被壓住，艦體中彈，燃起大火。281編隊見狀由敵首前折返，逆航向發起第二次沖擊，再集火射擊1分鐘，“怒濤”號機艙中彈起火，完全喪失動力。此時281編隊開始裝填火箭深彈，同時掉轉航向，在敵右舷后方，距敵200米，慢速順航向發起第三次沖擊，第一群炮彈打出，“怒濤”號水線下彈藥庫被命中起火爆炸，開始右傾緩慢下沉。當日下午14時52分，“怒濤”號沉沒。

第二天，也就是1月20日，9時35分，中國軍隊發起收復三島的登陸戰。失去海軍支援的島上南越軍隊，實際上已成為甕中之鱉。經過約4個小時的戰斗，五星紅旗再次插在了珊瑚、甘泉、金銀三島上。

（《羊城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