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蘋果產業進出口及其植物檢疫情況

林惠嬌，張海娥，蔣湘，劉玲玲，姜子德

(1.中華人民共和國黃埔海關，廣東廣州 510730；2.河北省農林科學院昌黎果樹研究所；3.華南農業大學植物病理學系)

中國是世界蘋果生產大國，在中國對外農產品貿易中占據重要地位。蘋果作為極具潛力的外向型優勢農產品，若發生檢疫性有害生物，不僅影響蘋果的產量和品質，而且嚴重影響中國日益壯大的蘋果出口。隨著中國蘋果進口貿易的迅猛發展，外來檢疫性有害生物傳入的風險急劇增加。筆者在梳理中國蘋果產業對外貿易現狀的基礎上，研究了植物檢疫在蘋果產業中發揮的重要作用，為中國蘋果產業的健康發展和消除蘋果對外貿易中的技術壁壘提供參考思路。

1 中國蘋果產業發展概況

蘋果素有“水果之王”美稱，因其風味優美、營養價值高，是全球食用最廣泛的水果。2017年，世界蘋果總種植面積達到493.4萬hm2，總產量8313.9萬t，蘋果栽培遍及全球96個國家和地區，年產量超過100萬噸的國家有13個(表1)，是名副其實的世界性果品。2017年，中國蘋果種植面積222.0萬hm2，總產量4139.0萬t；其中陜西和山東是兩個蘋果生產大省，分別為1092.5萬t和939.5萬t，兩省之和占全國蘋果總產量的49.1%。蘋果產量超200萬t以上的省份還有山西(444.9萬t)、河南(434.5萬t)、甘肅(311.1萬t)、遼寧(241.0萬t)、河北(228.2萬t)5個省(聯合國糧食及農業組織，http://www.fao.org/faostat/en/?#data/QC；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統計局，http://www.stats.gov.cn/tjsj/ndsj/)。

中國雖是世界第一大蘋果生產國，但并不是蘋果生產強國。聯合國糧農組織2017年數據，世界蘋果單產(每公頃產量)排名前5的國家分別是瑞士(59.3t)、新西蘭(52.7t)、智利(49.2t)、利比亞(42.9t)、法國(40.1t)，中國蘋果單產僅18.6t，還不到瑞士單產的1/3，僅略高于世界平均水平(15.2t)。中國蘋果品種以晚熟品種為主，紅富士產量占全國蘋果總產量的65%，元帥系、嘎拉系、紅王將、喬納金等早中熟品種種植面積偏低[1]。長期以來，形成了早熟品種嚴重短缺，中熟品種供給不足，晚熟品種相對過剩的產品結構局面[2]。

2 中國蘋果出口貿易現狀

2.1 中國蘋果出口形勢

蘋果是中國出口量最大的一類水果。2017年，中國蘋果出口總量為132.8萬t，出口總額為14.5億美元。中國蘋果出口量前20位的目標國家和地區分別為印度、菲律賓、印度尼西亞、俄羅斯、中國香港、尼泊爾、緬甸、馬來西亞、阿聯酋、哈薩克斯坦、斯里蘭卡、沙特阿拉伯、越南、巴基斯坦、科威特、吉爾吉斯斯坦、加拿大、美國、蒙古、挪威等(聯合國貿易數據庫，https://comtrade.un.org/)。

表1 2016年世界主要蘋果生產國的產量和面積

注：數據來源聯合國糧食及農業組織。

2017年，世界蘋果出口量排在前10的國家依次是中國、意大利、波蘭、美國、智利、伊朗、南非、摩爾多瓦、土耳其、塞爾維亞。中國雖是世界蘋果出口大國，但在世界蘋果出口貿易中并未充分發揮自身的優勢。2017年，中國年出口量約占總產量的3.2%，遠小于南非(59.8%)、意大利(53.7%)、智利(40.5%)、波蘭(38.6%)、美國(17.6%)等鮮蘋果出口大國的比例(聯合國糧食及農業組織，http://www.fao.org/faostat/en/#home；聯合國貿易數據庫，https://comtrade.un.org/)。

2.2 國際綠色貿易壁壘對中國蘋果出口的影響

加入WTO后，中國己逐步融入全球經濟運行體系，限制中國農產品出口的貿易壁壘也逐漸由關稅、配額等傳統非技術措施轉向形式日益隱蔽、要求日益嚴格的技術措施，即“綠色貿易壁壘”[3,4]。國際貿易尤其是農產品的交易，極易將出口國的病、蟲、草害等生物帶入進口國，因此包括檢驗檢疫手段在內的技術性貿易措施具有名義上的合理性[3]。然而，在日益激烈的國際市場競爭中，技術性貿易措施也成為某些國家用來限制他國水果貿易的重要手段。目前中國出口的蘋果主要銷往周邊國家，特別是東南亞地區[4,5]。長期以來，北美、日本、韓國、澳大利亞、新西蘭、南美等高端市場對水果進口嚴格控制，不斷提升進口水果的植物檢疫要求和衛生標準[6]。

中國蘋果出口美國歷經17年艱苦的解禁談判。美國是北美地區最大的水果消費市場。據聯合國貿易數據庫統計數據測算，2008～2018年美國年均進口蘋果17.5萬t。與此同時，美國也是世界上植物檢驗檢疫要求最嚴格的國家之一，長期以來一直禁止中國蘋果對其出口。自1998年中國正式向美國提交了蘋果出口申請，此后雙方多次談判。中國就美方提出的蘋果上可能攜帶的800多種有害生物組織專家搜集整理大量技術資料，進行科學分析并提出中方反駁意見，迫使美方將關注的有害生物名單壓縮至21種。與此同時，中國植物檢疫部門連續多年在全國范圍內針對實蠅等具有重要經濟意義的外來有害生物開展長期監測，為破解美方技術壁壘提供了大量數據與翔實資料。2015年，中國蘋果首次獲準出口美國，標志著中國打破國外技術壁壘取得新突破[7]。

3 中國蘋果進口貿易概況

中國是世界最大的蘋果消費市場，2016、2017年度中國居民鮮蘋果消費量達3788.5萬t[8]。20世紀90年代以來，在國產蘋果市場供應量持續增長的同時，中國進口蘋果消費量也呈快速上升趨勢。1992～2017年，中國蘋果年進口量由0.067萬t增長到6.9萬t，進口金額也由71.0萬美元增長到11560.7萬美元。26年間中國蘋果進口量和進口金額分別增長了103倍和163倍，年均增長率分別達到20.4%和22.6%(聯合國貿易數據庫，https://comtrade.un.org/)。

中國進口蘋果以早熟品種、新優品種及高檔蘋果為主，以彌補國內早中熟蘋果市場短缺和滿足中高端市場的需求[9]。進口的蘋果96%以上來源于智利、美國和新西蘭，主要品種有智利的蛇果和嘎拉果、美國蛇果和金冠以及新西蘭的紅玫瑰等(海關信息網，http://www.haiguan.info)。進口的蘋果主要集中于廣東、上海、北京、大連、天津和寧波等經濟較發達省市，可見進口蘋果消費與地方經濟水平和居民收入水平息息相關。據估測，中國高端和中高端的蘋果消費需求約占蘋果總需求的1/3，而國內的蘋果以滿足中、低端市場需求為主，不能滿足國內日益增長的高端市場需求[1]。隨著中國經濟的持續增長及居民收入水平的不斷提高，蘋果中、高端市場需求仍將繼續擴大，蘋果進口量也將繼續增加。

4 中國進境蘋果的檢疫概況

隨著中國經濟的發展以及中國農業貿易不斷開放，中國已經成為一個水果進口大國。截至2018年，中國允許來自43個國家的55種以上的水果進入中國市場(中國海關總署，http://www.customs.gov.cn/)。通關統計數據顯示，2014～2016年，中國海關各年查驗的進口水果分別為123,587批次，貨值44.1663億美元；149,838批次，貨值51.6706億美元；146,000批次，貨值49.5303億美元。與此同時在進境水果的檢驗檢疫中，植物疫情截獲率也居高不下(圖1)。伴隨著進口水果種類和數量的急劇增加，外來危險性有害生物潛在高頻率的入侵對中國農業生態和水果生產安全的威脅隨之加大。

圖1 1998～2016年進境蘋果檢疫有害生物截獲統計

5 中國進境蘋果檢疫中的典型案例

5.1 蘋果蠹蛾

蘋果蠹蛾(Cydiapomonella)俗稱蘋果小卷蛾、蘋果食心蟲，是世界性蛀果害蟲之一，其危害性大、隱蔽性強、適應性廣且難以防治，常常造成蘋果、梨、桃、杏、櫻桃等水果的毀滅性危害[10,11]。該蟲以幼蟲蛀食果實，蛀果率普遍在50%以上，重者達70%～100%，造成大量的蟲果，導致果實成熟前脫落和腐爛，即便是使用大量化學藥劑進行防治，產量也會損失20%～30%以上，嚴重降低水果的質量，且造成農殘污染，影響人類健康[11,12]，引起各國政府和相關部門的高度重視。

蘋果蠹蛾的飛行能力不強，自身擴散能力較差，主要以幼蟲或蛹的方式隨果品、果制品、包裝物及運輸工具的調運而進行遠距離擴散傳播，所以該蟲一直都是世界各國非常關注的檢疫性害蟲，也是中國重要的對內對外檢疫性害蟲[13-15]。蘋果蠹蛾起源于歐亞大陸南部，現已侵入世界70多個國家和地區，廣泛分布于5大洲幾乎所有的蘋果和梨產地[16,17]。蘋果蠹蛾20世紀50年代入侵中國新疆，80年代傳入甘肅省河西走廊，而后迅速擴展，2006～2008年分別在甘肅東部、寧夏、內蒙古西部和黑龍江發現疫情[11,18-20]。國內蘋果蠹蛾新發疫點不斷出現，呈擴散蔓延之勢。根據2017年4月7日農業部公布的《全國農業植物檢疫性有害生物分布行政區名錄(2016)》，蘋果蠹蛾已在新疆、甘肅、寧夏、內蒙古、黑龍江、吉林、遼寧等7個省(區、市)，161個縣(區、市)發生，對蘋果產業構成嚴重威脅[21]。

中國口岸檢疫部門多次截獲來自國外的蘋果蠹蛾疫情。2008～2016年，全國口岸截獲蘋果蠹蛾達403次，在進境蘋果截獲的檢疫性有害生物頻次中排第2位，主要是由旅客私帶水果入境傳入(國家質檢總局動植物檢驗檢疫信息資源共享服務平臺，http://10.239.31.5/mainwan.asp)。世界許多國家和地區都對來自蘋果蠹蛾疫區的蘋果及其相關產品實施嚴格的進口控制，某些國家就此設置檢疫技術壁壘限制中國蘋果出口[11]。蘋果蠹蛾等檢疫性有害生物在國內部分地區的發生，不僅直接嚴重危害中國蘋果產業的安全，也成為中國蘋果出口貿易的巨大障礙。

5.2 蘋果牛眼果腐病

蘋果牛眼果腐病是中國關注的進境水果危險性采后病害，不僅危害果實，導致嚴重采后損失，而且可侵害枝條和樹干，導致樹勢衰弱，幼樹死亡，難以防控[22]。該病害在世界分布較為廣泛，但尚未在中國發生[23]。目前，該病已公開報道的病原菌有Neofabraeamalicorticis(異名：Peziculamalicorticis)、N.perennans、N.kienholzii和Phlyctemavagabunda(異名：N.alba)4個種[24-26]。該類病菌一旦傳入中國，在蘋果產區擴散、定殖的可能性很大，將對蘋果生產造成嚴重威脅。

廣東是中國蘋果進口指定口岸之一，也是全國最大的蘋果進境口岸。2016年，從廣東口岸入境的蘋果進口量和進口金額分別為 4.2萬t和7497.6萬美元，占全國蘋果進口規模的比重分別為62.1%和60.8%(海關信息網，http://www.haiguan.info)。廣東檢驗檢疫局多次在進境蘋果中截獲危險性有害生物，其中蘋果牛眼果腐病菌疫情最為突出。2009年，廣東檢驗檢疫局首次從美國華盛頓州蘋果上檢出牛眼果腐病菌(N.malicorticis，N.perennans)，國家質檢總局向美方通報，并暫停從發現問題的兩家包裝廠進口蘋果，同年發布《關于多次在美國蘋果上檢出牛眼果腐病的警示通報》[27,28]；2011年，廣東局多次從美國蘋果中檢出N.perennans，總局再次向美方通報，同年發布《關于暫停從美國三家包裝廠水果輸華的警示通報》[29]；2012年，廣東局又多次從美國華盛頓州蘋果上檢出N.perennans，總局發布《關于進口美國華盛頓州蘋果有關問題的函》，并第3次通報美方，暫停了對該州蘋果的進口[30]。

華盛頓州是美國蘋果的主產區，美國出口的蘋果中近90%產自該州。為促使中國解除禁令，美方針對中方關注的有害生物，采取了蘋果預冷藏和裝運前外觀檢查等新的保障措施以消除中方對相關檢疫病蟲害的擔憂。中方則要求美方如實提供相關病蟲害發生情況及防控措施，并由中方植物檢疫專家在蘋果生長季節赴美實地考察。最終中美雙方經過長達兩年的磋商，2014年華盛頓州蘋果方被允許恢復對華出口。2014～2017年，總局連續每年都發布關于牛眼果腐病菌截獲疫情的警示通報[31-34]，可見該病的檢驗檢疫形勢依然嚴峻。

6 小結

隨著國內外農產品貿易增加，檢疫性有害生物進行異地及跨國傳播風險不斷加大，對中國蘋果產業的健康發展構成極大的威脅，口岸檢疫和國內植物檢疫的后續監管作用更加突出。與此同時，世界各國都在逐漸提高對農產品的檢驗檢疫標準從而提高農產品進口的門檻，凸顯了植物檢疫在國際貿易中的技術壁壘作用。在國際貿易競爭激烈的背景下，植物檢疫在某種層面上已超越了檢疫本身，更多地被貿易保護者所利用。植物檢疫性有害生物已成為中國蘋果生產和出口貿易的重要制約因素，今后我們將面臨愈來愈多的檢疫限制。

植物檢疫法規的不斷完善和檢驗檢疫技術的發展對保障中國蘋果產業可持續發展具有重要經濟價值和現實意義。一方面要嚴把口岸植物檢疫關，防止境外危險性有害生物的入侵和擴散傳播，確保蘋果生產安全和農業生態安全；另一方面要把檢驗檢疫監管延伸到蘋果的生產加工過程中，科學指導協助出口商突破國外技術壁壘，為中國蘋果出口進一步拓寬國際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