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維尹 周茜茜
摘 要:當前博物館突出強調開放性,館校合作是博物館教育資源與學校人才資源得以流通的有效途徑,館校合作的討論已不再局限于K12教育的語境,高校作為博物館將要尋求合作的對象愈發突出。文章梳理了以往博物館與高校合作的模式,意圖搭建一個跨學科性的合作平臺,加強博物館同學術機構、學術部門的交流合作,同時思考如何將高校的人才與學科優勢在博物館實踐中得到發揮,探討契合雙方的合作模式,劃定適宜的合作空間。
關鍵詞:博物館;高校;館校合作
館校合作的革新運動體現了現代博物館公共屬性與教育職能的轉型。一般而言,現今館校合作的討論被限定在K12教育的語境下,即我國中小學階段。目前國內已有的博物館與學校的合作也以中小學為主,其合作形式包括館本課、校本課、參觀講解等。博物館在合作中是服務于學校教育的一方,一定程度上難以推進自身的學術研究,只發揮其教育職能。近年來,博物館與大學間也出現了許多領域的合作探索,但總體合作程度不深且形式較為單一,沒有形成完整的合作體系。隨著以往館校合作中大學與博物館的合作日益密切,高校科研機構的獨立合作性在館校合作中日益突出。
1 博物館與高校合作的動因與條件
2018年全國博物館工作座談會指出,近年來博物館聯合高等院校、科研院所、科技型企業,不斷加強文物保護利用針對性科學研究,已建成6批共計30家國家級重點科研基地。2014—2016年,僅國家一級博物館就累計形成各類科研成果14981項。高校教育的改革與博物館功能的提升,促使博物館與大學間的長效合作勢在必行。
1.1 合作動因
大學是高等教育的重要場所,擁有豐厚的學科資源與人才優勢,但在館校合作機制中長期處于被忽略的位置。我國公共性質的博物館,尤其是中小型博物館,面臨研究人員不足、研究水平有限等多重難題,組織活動中缺乏學科理論的支撐。而大學重視學科理論的研究,但校內師生往往缺少開展實踐教育的場所,學科知識與實踐運用存在明顯脫節。此外,受限于以往博物館藏品的不對外開放性,大學在第一手研究材料的獲取上也存在難度,更遑論利用館藏資源開展多項學科的研究。因此,博物館與大學間的合作有其現實的必要性,同時其內部的差異性也是促成雙方展開合作的最大動因。
1.2 合作條件
1.2.1 制度供給是促成雙方合作的第一動力
學界普遍認同我國制度供給是促進館校合作的第一動力。2015年1月14日,國務院第78次常務會議通過的《博物館條例》第三十五、三十六條規定:地方各級人民政府教育行政部門應當鼓勵學校結合課程設置和教學計劃,組織學生到博物館開展學習實踐活動,博物館應當對學校開展各類相關教育教學活動提供支持和幫助。同時,博物館應當發揮藏品優勢,為高等院校、科研機構等開展科學研究工作提供支持和幫助。然而,第三十五、三十六條屬于鼓勵性條款,現階段仍缺少直接促進館校合作的專項性指導文件。博物館作為資源豐富的社會性服務機構,其教育與科研價值應充分得到上級部門重視。
1.2.2 搭建館校雙方直接對接的溝通機制
單靠制度并不能保證合作的切實開展。通過對以往館校合作案例進行梳理發現,部分博物館和大學的實際合作中,雙方即使達成了合作意向或簽署合作文件,但往往由于機構之間的性質差異、溝通不暢等因素,導致合作浮于表面,沒有達到大學人才和博物館館藏資源的優勢互連。以往館校合作的成功案例均顯示,上級領導部門的認可與支持是推進合作切實展開的前提。館校雙方只有清楚認識到合作的重要性及由此帶來的實際效益,才能保證合作的有效進行。因此,需搭建雙方對接、溝通機制,取得上級教育部門支持,由館長及校、院領導牽頭,以保障合作有效展開。
1.2.3 尋找雙方合作目的與需求
博物館和大學可以朝著合作伙伴關系邁進,這種關系需建立在雙方投入相應的資源、精力以及互惠互利的基礎上。因此,有必要厘清博物館和大學合作的目的與需求——是為高校學科教育服務或是為促進雙方科學研究服務,從而構建合理的博物館與高校合作框架,充分發揮雙方的獨特優勢,實現資源效益的最大化。學科教育與科學研究是一體兩面,這也是博物館與大學間的合作不同于博物館與中小學合作的表現之一。博物館與大學合作的最大意義就在于既提高了藏品的利用率,又可以依托高校的科研力量促進學術研究。
2 博物館與高校合作模式梳理
根據我國博物館事業發展的實際情況,博物館可大致分為歷史類、革命類、紀念類、遺址類、文化文體藝術類、民族類、民俗類等12種類型,內容涵蓋歷史、人文、藝術、科技等各個領域。博物館廣博的藏品資源中蘊含著豐富的人文和科學知識,高等院校的不同專業恰可以利用博物館這座知識富礦推動學術發展。雙方在人才培養、學術交流、資源共享、聯合研究等方面有諸多可待探索的空間,逐步形成互利互惠的學術共同體。由于博物館和大學在正規教育和非正規教育的教學領域占據著一個共享的空間,當他們形成有效的伙伴關系時,我們就可以看到其創造的成果。因此,博物館與大學需要構建一個模型,展現其合作關系,以確保雙方合作的成功。目前,雙方的合作形式囊括以下四類。
2.1 聯合人才培養
人才培養是高校和博物館的共同重任,將博物館的教育資源和館藏優勢融入到大學的專業教學和美育培養中,將對提高高校師生的創新能力和激發博物館活力起到助推作用。
博物館與大學開展聯合人才培養的形式包括聯合設置培養計劃和培養點、共同授予學位等。中山大學與廣州地區公共圖書館近年來以館校合作的形式,培養了一批圖書館學學士、碩士和博士,雙方還聯合舉辦了廣州市圖書館人才高級研修班。這種博物館聯合大學培養專業型人才的舉措是學校教育與非正式教育的大膽嘗試,目前已有許多院校和博物館展開了此類項目。
在美國,史密森庫珀·休伊特國立設計博物館與帕森斯設計學院合作共建了裝飾藝術和設計歷史的碩士項目,雙方共同授予學分,合頒學位。將以藏品為依托的博物館教育資源注入到高校的人才培養中,對推動學生的審美、實操能力和創新能力大有裨益。于高校而言,能更好銜接專業碩士培養課程與特定職業間的工作需求。
2.2 搭建實踐教學基地
理論是專業學習的基石,實踐無疑是夯實這塊基石必不可少的環節。近年來教育理念的轉變使高校更加注重學生理論知識向實踐能力的轉化和提升。博物館和大學的合作可以為以文博專業為代表的學科提供實踐機會,使無形的伙伴關系轉化為有形的知識財富。
成都博物館自建館之初就與四川大學保持良好、密切的聯系,持續六年為四川大學文物與博物館專業的學生提供實習機會,每個部門均有館方人員負責指導學生的實習工作。麥克里歐認為,博物館學研究、博物館學教育訓練及博物館實務這三者之間環環相扣。國外設置博物館學專業的大學很早就將博物館實習納入學校課程之中,英國萊斯特大學博物館學研究所自1990年起就已安排學生實習的課程,碩士班的學生需于第三學期進行共八周的實習訓練,以期在博物館和藝術畫廊的專業部門中豐富和拓展自己的專業知識。2019年,全英國共有144家博物館、圖書館、藝術畫廊等單位參與萊斯特大學博物館研究實習計劃(Museum Studies Placement),計劃中明列了雙方的目標與責任范圍,學生可依據自身情況自由申請期望實習的博物館。學生在場館中優秀的表現也吸引不少博物館主動申請加入這項計劃。可見館校合作產生的實質性效益也是推動合作縱深開展的契機。
博物館與其他學科專業的合作也有廣闊的發展空間。例如,教育學、心理學專業師生參與博物館社教活動的策劃;英語及小語種專業的師生負責館內對外交流與文字翻譯;歷史、考古及檔案學專業的學生輔助文獻資料的整理與研究等。而博物館如何與其他學科人才深化合作、聚合創意,關鍵就在于尋求契合雙方需求的合作方式,劃定適宜的合作空間。
2.3 學術研究與資源共享
博物館除了為高校提供人才培養和實踐基地外,雙方在學術研究和資源共享方面也大有可為。藏品研究是利用的前提,目前我國許多博物館不僅存在研究人員不足的現實問題,研究成果也缺乏有效的科普途徑。館校合作可以為藏品研究增強學術支撐力,同時也為博物館后期開展一系列活動劃定方向。2016年,北疆博物院經過修繕及布展后對公眾開放,此次北疆博物院和中國科學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聯合多家科研機構,共同成立北疆聯合研究中心,在藏品保護研究和文獻資料整理方面取得了突出成果。為了更好地保護修復化石、復原陳列,中國科學院為北疆博物院提供專家和技術方面的指導,制訂出針對北疆化石保存現狀的修復方案,使受損化石的加固修復問題得以解決。此外,北疆博物院的相關文獻資料的數字化及翻譯等工作也在研究中心的支持下逐步開展,下一步將對這批文獻資料進行深入解讀。
除此之外,與高校實現資源共享也有利于雙方的優勢互補。一方面,博物館可以有限度地開放其藏品資源,允許學校依據教學計劃聘請博物館人員使用仿復制品或低等級藏品進行相關課程的教學實踐。哈佛大學皮博迪博物館發起的“學術伙伴”項目就鼓勵各個院系利用本館館藏資源開展教學研究活動。館方主動向學校師生介紹本館藏品資源,通過預約即可借用部分藏品,這一舉措也使平時利用率較低的藏品物盡其用。另一方面,一些中小型博物館由于經費限制無法購入大量期刊和數據庫資源,面對這類難題,高校可以將其擁有的豐富的學術資源向博物館開放,共享其數據庫資源和圖書館,讓讀者群由單一的高校群體拓展為經驗豐富的博物館從業人員,共同推動學術進步。
2.4 成果輸出
在當前強調館校合作的背景下,實際的成果輸出不僅是雙方合作的產物,同時也是推進未來長效合作的保障。將合作成果轉化為系列展覽、科普讀物、文創產品、學術論文、學術會議等,于雙方而言都具有顯著的現實意義。芝加哥大學就與北京自然博物館、河北地質大學長期以來一直致力于尋找、研究新的哺乳動物,該項長期合作的研究成果也多次發表在《自然》和《科學》雜志上。這種聯合雙方資源和研究力量的做法,可促進高、新、尖的研究成果輸出,在提升學術競爭力的同時,也擴大了社會影響力。
3 博物館與高校合作模式構建
博物館和高校優質的合作關系形成有賴于暢通高效的合作機制。首先,合作之初,應搭建雙方對接、溝通機制,由館長及校、院領導牽頭,簽訂合作協議。通過書面協議確定合作形式,厘清館校雙方職責。其次,在此基礎上組建高水平的館校合作委員會,抽調博物館一線工作人員,組織校方專家學者,推舉項目總負責人,以確保接下來的合作順利開展。雙方需定期舉辦館校合作項目研討會,不斷梳理合作過程中的進展情況與經驗教訓,反饋到博物館和校方的合作項目中。再次,在具體合作中藉由“以點帶面”的方式深化合作。前期由于了解有限,雙方無法開展深入性合作,此時可以采取“點對點”的方式,選擇與博物館屬性關聯較強的學科先展開合作。例如,上海科技館和華東師范大學的教育學展開的合作,科技館的主體觀眾年齡段集中在6~15歲,教育學專家根據學齡兒童的認知、行為特點,不斷優化科技館的展覽方式、宣教活動。在成果達到預期后可以將合作向縱深推進,帶動與博物館相關的更多學科參與到項目當中。最后,雙方建設一個多學科融合平臺,在整合多學科資源基礎上促進學科間相互交叉、滲透。多學科融合平臺能夠從學科隊伍、平臺資源、技術條件等多個方面支撐重大項目的開展,發揮多學科綜合優勢,激發創新活力。將合作的成果轉化為展覽策劃、科普讀物出版、衍生品開發、學術論文發表等多方面的輸出。
4 建議與總結
當前中國館校合作仍處于起步探索階段,多伴有自發性和臨時性的特征。博物館和大學需在充分了解對方需求的基礎上,確立合作方向與合作內容,同時組建項目運營團隊,前期以“點對點”的形式試驗合作效果,保證每項合作內容深入、長效地持續下去。總結經驗規律,后期再縱深推進其他學科與博物館的合作。藉由大學的科研力量,博物館可以嘗試多角度向公眾闡釋、傳播藏品信息。本文構建的模式只是梳理和提供館校合作的一般形式,現實中需要根據不同地區以及不同情況加以區分。■
參考文獻
[1]宋嫻.博物館與學校的合作機制研究[M].上海: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2016.
[2]陳紅京.博物館學概論[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9.
[3]鄭奕.博物館教育活動研究——觀眾參觀博物館前、中、后三階段教育活動的規劃與實施[D].上海:復旦大學,2012.
[4]張靖,譚麗瓊.公共圖書館發展之館校合作—以廣州圖書館與中山大學合作為例[J].圖書館論壇,2016(12):76-80.
[5]佚名.繼承歷史 續寫傳奇——北疆博物院的重新開放以及和中國科學院古脊椎動物與古人類研究所的合作[J].化石,2017(3):51-52.
[6]陳佳利,城菁汝.博物館實習研究:英國與臺灣經驗之比較研究[J].博物館學季刊,2018(3):73-78.
[7]王振,王文藜.基于高校藝術設計人才培養的館校合作機制研究——以蘇州博物館為例[J].美與時尚(上),2016(12):22-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