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行蘇黎世

大方無隅

又到蘇黎世，我真切地感受到瑞士的確是一個美麗的國度，藍藍的天空和獨有的湖光山色，不加修飾都可以美得讓人窒息。算起來離我上次到這座美麗的城市已經過去了十幾年。如今，我的工作已變了幾次，而蘇黎世還是一樣的美麗。

我入住的旅館就在利馬特河的邊上，河水連著蘇黎世湖，非常干凈。兩岸的城市風光寧靜而美麗，是我心里喜歡的樣子。

人們都說蘇黎世是瑞士唯一能夠叫作大城市的地方，這里是世界金融中心之一，瑞士聯合銀行（UBS）、瑞士信貸銀行和許多私人銀行的總部都在蘇黎世，國際足聯總部也設在蘇黎世。蘇黎世的老城區美得很精致，是城市當中最迷人的區域，雄偉的住宅區如今成為時髦商店、美味餐廳和優雅的精品酒店集聚的地方。在蘇黎世，你可以隨時隨地體驗老城區魅力，也會無意間邂逅隱藏的小巷或廣場，而這些正是這座城市的精華所在。

班霍夫大街號稱世界上最富有的街道。大街正沖著古老的蘇黎世火車站，位于利馬特河的西側，班霍夫這個名字其實就是火車站的音譯。早在羅馬統治時期，羅馬人在蘇黎世湖畔建城，這里就開始形成興旺的商貿中心，滄海桑田，班霍夫大街已經功成名就，躋身世界上最著名的街道之一，在這里可以找到頂尖設計的服裝、鞋子、首飾、瓷器和珠寶，當然這里是瑞士，自然少不了著名的手表。

我這次來蘇黎世的辦事地點就在班霍夫大街上，這還是我第一次進入這條大街旁邊的辦公室，旅行最好的收獲，就是你可以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發現一些細小的感動。

蘇黎世的地面上標著騎行和步行的標志，這深深地觸動了我騎行的渴望。我到酒店大堂詢問，知道了公共自行車就在不遠的地方。只消幾分鐘的步行，我就在瑞士國家博物館的旁邊找到了一大堆公共自行車，但我嘗試了幾次都沒法下載圖上說的那個APP，只好悻悻地作罷，這倒是讓我有機會在國家博物館的庭院當中瀏覽了一圈。

對騎行的渴望讓我繼續尋找，終于有了結果——我在火車站附近找到了Zurirollt，這是蘇黎世地方政府為游客和市民提供的自行車服務。幾經周折，我終于找到了這處位于地下的租車點。在Zurirollt，可以免費租到自行車，這讓我收獲了一份意想不到的驚喜和感動。只需登記護照信息，再交上20瑞士法郎押金就可以騎上自行車暢游蘇黎世了。如果想把自行車騎回自己的酒店過夜，以便于明天早晨一大早的騎行，這樣的服務也只需10個瑞士法郎作為租金，而且還可以異地還車，非常方便。

在租車點不僅可以租到自行車，還可以租到配套的頭盔。蘇黎世市內上坡下坡有很多，所以這里也可以租到電動的自行車。店里也提供修車服務，并售賣一些騎行的用品。在遠方，把自己放在一個陌生的環境，學著如何去處理一些生活里瑣碎的事情，用不同的語言與別人溝通，與一些旅途中的驚喜不期而遇，興奮感由衷而生，這也是旅行的魅力之所在。你永遠也不知道，下一秒會有什么樣的驚喜在等著你。

我這次在蘇黎世度過的唯一一個清晨，因為有了自行車而變得充實許多。騎車出門的時候天還沒亮，利馬特河在幽微的天色里泛著粼粼波光。橫跨馬特河的河面上，有許多供行人和自行車通行的便橋。人們臨水而居，很多建筑就坐落在河堤之上，有些還畫上了精美的壁畫，讓場景生動了許多。

河水靜靜地流淌，天空被婆娑的樹影分割，天氣并不寒冷，我可以遠遠地望見蘇黎世大教堂的塔樓剪影般柔美的線條。我沿著利馬特河向蘇黎世湖的方向騎行，昨天夜里應該是下過雨，整個地面都濕漉漉的，折射出街燈的光亮。

在等信號燈的時候，我拿出手機匆匆地拍下了國家博物館的畫面，漂亮的建筑在美麗的黎明時分安然矗立，我盡可以放緩自己的呼吸，讓自己融化在短暫而美好的時光里。

在距離班霍夫大街不遠的路邊小廣場上，我經過了一處早市，早起的人們已經在這里忙碌起來。要想了解一個城市的日常，最好的去處便是當地人生活起居的平常所在，就像眼前的早市。賣鮮花的攤位上，擺滿了嬌艷欲滴的花兒，是一些角堇和三色堇什么的。平凡的日子自然需要裝點，快樂的時節更需要鮮花的陪伴。

我喜歡早市上那些暖暖的燈光，售賣早餐的攤主們也在燈光下辛勤地忙碌著，一位穿著休閑的年長女士斜背著挎包從攤位前走過，她的背著一把大提琴，陽春白雪的高雅和柴米油鹽的日常，在這樣的情景下水乳交融。從平常的日子和司空見慣的場景下感受到的詩意才是真正的意境，耐不住平淡，怎能夠容得下繁華？

當我騎行到蘇黎世湖邊的時候，霞光還躲在山的那一邊。帆船靜靜地靠泊在湖邊，桅桿聳立在湖光山色里的映像很美，足以攝人心魄，我再一次體會到了湖藍色是一種怎樣的藍。

能在這樣的清晨，在這醉人的湖光山色當中騎行，實在是人生的一件幸事。我盡情地呼吸，暢快地騎行，一人一騎融化在水邊的空氣里，就像水面上那些悠哉的水鳥。不偷懶，真的是一個好習慣，要不然你都不會知道自己錯過了什么。

我遇到大朵大朵的白云漂浮在空中，看上去都有一些不真實，云彩又把自己的影子投射到寧靜的湖面上，這里是溫馨的小港灣，而我實在是佩服古人的智慧，我想不出更好的詞語來描繪眼前的景象，因為我無論如何也抵不過那一句“天光云影共徘徊”的美妙。

我在湖邊的一處路標前停下來，是這地名打動了我，街道的名字叫作天堂。我不知道天堂是什么模樣？但是我會記住人們把這個地方叫作天堂。

我來到美麗的湖邊駐足，湖水清且漣漪，可以清晰地看到水底的石頭在波光里幻化成柔美的形象。天鵝總是從容不迫的優雅，把眼前的畫面變得更加楚楚動人，我對這樣的畫面沒有什么抵抗力，覺得自己可以在瞬間被融化掉。很多人家枕水而居，自家的帆船就靜靜地泊在那里，交織成一幅靜美的畫面。湖邊也有一些老房子，成了喜歡涂鴉的人們的畫布，這是我在寧靜中感受到的一點點野性的美，我甚至在墻上找到了漢字的元素。

在這樣的環境當中騎行，我不會感到任何的疲勞，享受的只有快樂。

蘇黎世湖的水面很遼闊，真正環湖騎行一周的話要八九十公里，我沒有那么多的時間，而幸運的是我在一個叫作Horgen的地方，找到了可以把我和自行車一起帶到對岸的輪渡，這樣，我回程的時候就可以不走回頭路了。

渡口剛好有船靠上來，車子一輛接一輛地從船上開下來。售票員留著帥氣的大胡子，十分友善，耐心地向我介紹這里的服務，并且認真地向我展示他那獨一無二的囤放硬幣的盒子。一個人加一輛自行車的船錢要三個瑞士法郎，非常劃算。

船兒行到湖當中的時候便覺得有一些風浪了，湖面的顏色也變得深邃了許多。我和我的自行車在渡輪上享受著乍暖的陽光，陽光不熾烈，卻十分走心。

我也在湖面上遇到了相向而行的渡輪，我們彼此的起點，又是相互的彼岸，你最熟悉的地方，也許正是別人苦苦尋覓的詩和遠方。

在清晨的風里，我享受了一次穿越，我想我穿越的不僅僅是一片盈盈的水，更是一段讓我難以忘懷的時光。一處精致的雕塑或者是一座美麗的小教堂都可以深深地打動我，讓我留戀。那些長在蔚藍色湖邊的金黃色蘆葦，那些在清新的空氣中自由舒展的樹木，還有在這個美麗的清晨一直陪伴我的入時入景的單車，都會在我的回味中美得不可方物。

在蘇黎世湖邊，我驚喜地遇到了一處金色琉璃瓦的中國建筑，那是昆明市政府送給蘇黎世的禮物。這樣的感覺就是像在歐洲旅行長了的人，突然吃到一頓可口的中餐一樣的興奮。

我從蘇黎世湖的湖邊，回到了利馬特河的岸邊，風韻獨具的老城在那里為我靜靜地守候。

蘇黎世的老城區保留了許多歷史建筑，生活節奏是不緊不慢的格調，我被自然而然地帶入到這樣的氛圍中，就算在河邊靜靜地發一會呆，也是一種極美的享受。

人生最好的旅行，就是你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發現一種久違的感動。

這種感動可以是一處司空見慣的風景，也可以是你在陌生的城市當中遇到的一個溫暖的笑容。生活當中的美感是無處不在的，如果你感受不到，那或許是因為你對待生活的態度還沒有足夠的欣賞。在蘇黎世，迷人的景致和悠揚的鐘聲，都是這里舒適的音畫氛圍，這是一座令人著迷的城，如此這般在繁忙中發現的驚喜，只是一眼，便可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