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高考作文題趣事：有些連題目都看不懂

戊戌變法后，湖廣總督張之洞考策論時，任性地出了一道題目《項羽拿破輪論》。當時的清朝，留過洋的不了解項羽，蓄著辮子的不知道拿破侖，所以答案可以說是洋相百出：“想那西楚霸王項羽，其為人也，力能舉鼎，氣蓋山河，乃拿一破輪，尚何足道也哉！”

一年一度的高考已經落幕，高考作文果不其然的又刷屏了——無論是全國I卷的“人工智能大背景下呼吁人們熱愛勞動”、全國II卷的“五四運動一百周年感言”、還是“你們再看看書，我再看看你們”等，恐怕會是許多人一生最重要的一篇文章。不過要說難，晚清“考生”估計會微微一笑，絕不認輸。因為這些題在科舉考試面前，絕對是“小巫見大巫”了。

鐵打的時務，流水的考生

自鴉片戰爭起，中英關系問題在整個清末就變得極度敏感，當英軍在中印邊境有所行動時，清政府便緊緊盯著西藏。1892年，24歲的蔡元培被點為翰林院庶吉士，他遇到的殿試題目就是《西藏的地理位置》，這位后來的北大校長洋洋灑灑寫了一大篇，最后在全國統考排名第37。

還有件軼事，出處不可考，拿出來純粹是因為好玩。戊戌變法后，湖廣總督張之洞考策論時，任性地出了一道題目——《項羽拿破輪論》。當時的清朝，留過洋的不了解項羽，蓄著辮子的不知道拿破侖，所以答案可以說是洋相百出：“想那西楚霸王項羽，其為人也，力能舉鼎，氣蓋山河，乃拿一破輪，尚何足道也哉！”“項王戰垓，敵迫之緊，后圍不得出，戟折矢斷，遂手拿破輪，連擊殺追敵數十人，突圍至烏江。”

考考價值觀？

韓愈提倡文以載道，在諸多讀書人心中這也是一個崇高的使命。科舉考試當然不能少了對價值觀的考察。

考生對四書五經可以說熟稔于心。多數情況下，他們一看見考題，大概會猜到考官想問什么，但下面這個題目可不是這么回事，乍一看還真不知道在問什么，還以為考數學呢，這個題目就是——“二”。

單說《論語》，這“二”就出現了不下十次，這可問的是什么？出處在這兒——

哀公問于有若曰：“年饑，用不足，如之何？”有若對曰：“盍徹乎？”曰：“二，吾猶不足，如之何其徹也？”

對曰：“百姓足，君孰與不足？百姓不足，君孰與足？”

題目的意思是，魯哀公問國家財政不足怎么辦，有若回答說可以減稅到十分之一，哀公問十分之二的稅尚且不夠用，怎么還減稅？有若回答說，百姓富有君主怎么會不富？百姓貧窮君主如何富？

這道題體現了民本思想，是一道討論治國理政的題目。論語全篇，就這一個“二”是獨立斷句，能答上這題的絕對是牛人。這樣的牛人還真有，名叫顧虬，也叫許虬，字竹隱，順治十五年的進士。此人可謂八股高手，對著這個奇葩題目寫下雄文一篇，來品一品：“惟二可免于告匱，故昔人變法而不辭。惟二僅免于豐年，故今日躊躇而有待。”“以為二之取下未奢，為君父者，豈不軫民情。以為二之取下過多，為臣子者，又當相國勢。”

這第一句的意思是說，只有收稅二成，才免于無錢可用，所以古人不惜變法;免稅不收二成，只能在豐年實施，所以現在還存有疑慮。第二句講的是雖然君主認為收稅二成不過分，但也不會不體察民情;而作為臣子，認為收稅二成過多，也是多為國勢考慮。

雖說是駁論文，但也正確理解了題意，可謂扣題嚴謹，格律工整。后來這篇文章還被其好友——大才子金圣嘆收錄在自己的點評集《小題才子書》中，稱其“語語入情”“可謂妙舌”。

再說個奇葩的。曾經科舉落第的洪秀全，在建立太平天國后依然重視科舉，年年都要舉辦考試。了解這段歷史的可能知道，太平天國有個愛好就是封王，前后封王有數千人之多。不過有幾位地位最為顯要，比如天王洪秀全、東王楊秀清等。太平天國會在這幾位大王的生日舉辦“天試”“東試”“北試”“翼試”，可謂推陳出新。

太平天國搞科舉，不光形式上不同，內容上也和清廷大相徑庭。太平天國是以宗教“拜上帝教”起家壯大的，其科舉試題也沒有脫離這個傳統，比如“上帝權能滅諸妖”“一統山河樂太平”。這樣的題目對于飽讀詩書的文人來說是不可理喻的。所以，來參加天國考試的人普遍學問不高，據說只要填滿試卷就能中舉，菜農都可以通過考試一登天子堂。

不過，太平天國也有進步之處，他們主張男女平等，為女子設立了女科，大批女子得以參加科考。但第一次開考女科時，還是鬧出了笑話。問題出在考題上，題目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本來是尊重女性的進步舉動，結果好像是一場嘲弄。這次科考中，產生了中國歷史上第一位女狀元傅善祥。

“沒頭沒腳信難題，七十替封一望迷”

咸豐六年（公元1856年），著名學者俞樾出的題目一改常規——“君夫人陽貨欲”。

科舉發展多年，無外乎四書五經，早都被天下讀書人翻的滾瓜爛熟，倒背如流。怎么考能考出新意呢？考官們搜腸刮肚，想出“拼接”“拆分”兩大絕技。這“君夫人陽貨欲”就是此類杰作。

“君夫人”出自《論語·季氏第十六》，“陽貨欲”出自《論語·陽貨第十七》，兩篇文章進行了混搭，難倒了大批學子，可謂怨聲載道。一年后俞樾受到了御史曹澤舉報，皇帝大怒，他再也無法出題。

實際上，這個壞習慣的開創者，是清嘉慶時的河南學政鮑桂星。為了刁難考生，他想出了“軀虎”“及其廣大草”“見牛”“禮云玉”“十尺湯”“七十里子”等題目，真是不知所云。后來，有人針鋒相對地寫詩諷刺他，如“一目如何能四顧，本來孟子說難通”“沒頭沒腳信難題，七十替封一望迷”。說這題目七拼八湊，沒頭沒尾，狗屁不通，可以說是非常中肯了。

另外還有一例。陳獨秀在他未完成的自傳《實庵自傳》中提到，他在考試時遇到了“魚鱉不可勝食也材木”，題目出自《孟子·梁惠王上》，“數罟不入夸池，魚鱉不可勝食也;斧斤以時入山林，材木不可勝用也”，可陳獨秀在考場上忘記了出處。他只好憑著記憶中《文選》和《康熙字典》的相關段落拼湊出了文章，沒想到竟得了第一。真可以說是“天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