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60分

子陌

最后一個罰球落下，全場歡呼雀躍。2016年4月14日，斯臺普斯球館，在職業生涯的最后一分鐘，他砍下第六十分，帶領湖人隊逆轉取勝。這一刻，將永遠記入史冊。

當時的我陪著作為7年科蜜的閨蜜，有幸目睹了這位NBA最偉大球員的最后一戰，她一邊流淚一邊吼叫，被最后一球感動地熱淚盈眶，卻又悲傷地呢喃道，再也看不到了。這桀驁的青春，屬于科比的青春，最終還是在璀璨的燈光下消失了。

作為并不資深的球迷，最初知道科比是在一本雜志上，作者問他取得成功的奧秘是什么，科比反問：“你知道洛杉磯每天早上四點鐘是什么樣子嗎？”當時班上幾乎所有的男生都迷科比，模仿他的動作，買他的球衣、球鞋，一下課便一窩蜂奔進籃球場，因為他，似乎每個男孩都有一個籃球夢，都有一場恣意的青春。

我當時看著這個黑人小子，不懂得為什么會受到如此追捧，以至于在未來幾年里，關于他的消息，我也僅限于“哦？科比又得了xx分，他又得了xx獎”，可能他的戀愛史我更熟知些。而直到這一刻，看著當年那位桀驁不馴、恣意而為的少年，如今拖著老邁的身軀，即使投出三不沾后也沒有懊惱而放聲大笑時，我才發現屬于他的狂妄的時代終要過去了，以前我們習慣的那個力挽狂瀾、帶領湖人逆轉的王者，如今也不得不向歲月低頭。英雄遲暮，是對他最好的形容。

盡管如此，他還是科比，那個即使背負重傷，也永不服輸的科比。沒有人可以在如此高齡，在跟腱斷裂的打擊下，依舊完整地打滿一個賽季，并在最后一戰砍下60分。他似乎向所有人證明，他仍是那個不服輸的黑曼巴，他仍是籃球場的主宰，三年的等待，他終于回來了，萬眾歡呼。

如果科比三年前退役，他會走得更體面些，更有尊嚴嗎？也許會，那樣他就不用遭受病痛的折磨，也不會苦苦地與命運抗爭，但那樣做，他就不是科比了，就不是當年我認識的那個凌晨四點還在訓練的男人。有些人可以毫不費力地離開，但有些人即使離開，也要付出很大的代價，即使遍體鱗傷，也要再拼一把，只為對得起自己的努力。

幾年后重新觀看這場退役賽，依舊覺得不可思議。后仰跳投、變向突破、干拔三分、一系列的假動作，如此爐火純青的技藝，是他多年來不斷回放比賽視頻、自我琢磨、自我突破的見證。他熱愛籃球，高傲自信，曾站立于世界之巔，卻也墮落于陰暗的山谷。多年來，歲月磨練了他的心智，緩慢了他的步伐，留下了一道道傷痕，卻始終沒有磨滅他與籃球的聯系，似乎只要籃球握在手心，他就又回來了，用最科比的方式，回來了。

曾看到過這樣一句話：希望和老科一樣，有天站在終點，回望滿身的傷痕時發現——沒有一處，留在畏縮的路上。也許這就是黑曼巴精神吧，永遠不屈服，恣意傲慢，用他最后的60分，證明這個屬于他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