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聿銘:“現代主義建筑的最后大師”——大美不朽
— 2019年5月16日,享譽世界的華裔建筑大師貝聿銘逝世,享年102歲。
貝聿銘被譽為“現代主義建筑的最后大師”“文化縫隙中優雅的擺渡者”,他折衷中西、融匯古今,代表作包括盧浮宮玻璃金字塔、香港中銀大廈、蘇州博物館等。他曾說:“最美的建筑,應該是建筑在時間之上的,時間會給出一切答案。”他傳奇的一生,也和他的作品一樣,越是經歷時間的洗禮,愈發熠熠生輝。
貝聿銘出生在廣州,成長于蘇州,10歲那年隨父親搬到上海,見證了上海國際飯店拔地而起,他為這座“遠東第一樓”所著迷,“從那一刻起,我開始想做建筑師”。1935年,18歲的貝聿銘遠赴重洋,就讀于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建筑學專業,后轉學麻省理工,27歲時在哈佛大學建筑研究所深造。
畢業后,貝聿銘開始了自己的建筑師職業生涯。他真正成名是1963年。那一年,美國總統肯尼迪被刺殺,他的家人決定在波士頓修建一座私人圖書館以表紀念。當時和貝聿銘共同競爭這一項目的建筑師包括密斯·凡·德·羅和路易斯·康。媒體稱:初選入圍的幾位建筑師,在會見肯尼迪夫人時,多少都闡釋了他們想要怎么設計。輪到貝聿銘,他卻說,在沒有勘察地點以前,自己沒法給出任何概念或意見。或許正是貝聿銘的設計理念,打動了肯尼迪夫人。“這是個非常動情的決定……他滿是自信,讓我想起了杰克(約翰·肯尼迪的昵稱)。他們是同一年出生的。我決定和他一起邁出大膽的一步。”那是一種時刻保持平和、在任何場合都能泰然自若的鎮定。
1979年,這座黑白分明的現代建筑矗立在波士頓近郊的哥倫比亞角,被認為是美國建筑史上最佳杰作之一。美國建筑界因此宣布1979年是“貝聿銘年”,并授予他該年度的美國建筑學院金質獎章。1983年,貝聿銘被加冕建筑界的最高獎項——普利茲克獎。
如果說肯尼迪圖書館讓貝聿銘聞名全美,那么盧浮宮的玻璃金字塔則讓他聞名全球。但這個宏偉的建筑在誕生之初卻不被看好。
1981年,時任法國總統密特朗提出改造盧浮宮的計劃,并委托貝聿銘來負責。貝聿銘提出了一個玻璃金字塔入口計劃,卻很快引發了爭議。當時幾乎所有的法國主流媒體都在諷刺這個中國人為盧浮宮帶來了“一個毀滅性的巨大裝置”,連法國文化部長也公開批評金字塔是“一顆寒磣的鉆石”。
但貝聿銘仍然堅持了下來。“我和我的建筑都像竹子,再大的風雨,也只是彎彎腰而已。”他說,“時間會給出一切答案。”
1989年,玻璃金字塔落成,民眾的意見被金字塔在夜間“映照著天空”(貝聿銘原話)的效果所震撼。開幕后,參觀新盧浮宮的人繞著拿破侖庭院整整轉了兩圈。很多人寧愿在玻璃金字塔排起長隊,也不愿意從另外兩個入口進入。2019年3月29日,法國盧浮宮紀念玻璃金字塔入口落成30周年——時間證明了貝聿銘的正確:玻璃金字塔成為了巴黎的地標。
貝聿銘投身建筑事業幾十年,美國是他的事業起點,中國是他永遠無法割舍的,他喝紅酒、吃西餐,也讀《論語》《老子》《孫子兵法》;他用工整的小楷給家人寫信,還永遠記得日本入侵滿洲里和上海的年份。他在麻省理工學院的本科畢業設計是為戰時中國建一批簡易的書報販售亭,上面寫著“國魂”。“我在中國度過了吸收能力最強的少年時代,因此有種中國性,深深地留在我的身上,無論如何也很難改變。我仍是一個十足的中國人。”
1979年,他受邀為北京設計一座建筑,地點是長安街沿線。但他說:“我的良心不允許我這么做——從紫禁城墻上往上看,你看到的是屋頂金色的琉璃瓦,再往上就是藍色的天空,中間一覽無余,那就是使紫禁城別具一格的環境。假如你破壞了那種獨樹一幟、自成一體的感覺,你就摧毀了這件藝術品。我無法想象有一幢高層建筑像希爾頓飯店俯瞰白金漢宮那樣居高臨下俯視600年的故宮。”他最終選擇去做了香山飯店。1984年,香山飯店獲美國建筑學會榮譽獎。
在此之前的1980年,在歡迎清華大學代表團訪美的報告會上,建筑系學生希望貝聿銘講講玻璃幕墻,貝聿銘卻說“不要忘了中國的過去”。30年后,獲授英國皇家建筑師學會皇家金獎的那晚,92歲高齡的貝聿銘又提出:“建筑設計要變化,要往前走,但在向前走的過程當中,要回過頭來看看,自己的文化特色何在。”他說,“一個持久的建筑必須有根。”
2002年,85歲高齡的他將封筆之作獻給了自己的故里蘇州博物館新館。他用極簡線條的幾何造型,勾勒出傳統園林的飛檐翹角,用一池湖水描繪出遠山青黛。他說,這座建筑是他的“小女兒”,建造的過程就是一條虔誠的歸鄉路。如今的蘇州博物館,人們經常把鏡頭對準建筑本身,而不是展品。有人一直對幾年前的一幕念念不忘:那是一個深秋,透過一扇六角形的窗子看出去,一顆成熟的石榴即將落地——正如他曾經說的:“我的目標就是給人們創造在一處空間中行走的愉悅感。”“但我也認為,建筑還能達到一個高度,影響人們想要用一生做更多的事。這是我認為最有意思的挑戰。”
70多年來,他的作品遍布世界各地,據粗略統計,他設計的大型建筑在百項以上,獲獎五十次以上。他不受外在標簽的誘惑,“對我而言,建筑就是建筑。沒有什么現代建筑、后現代建筑、解構主義……我不相信這些,它們如過眼云煙,而真正留存下來的那一個還是建筑本身——各個時代的建筑。”他最在乎的,是作品能否經受住時間的考驗。
如今,大師已逝,但他的作品和精神終將成為跨越時空的永恒存在。
熱議銳評:從出身名門,到成為享譽世界的建筑大師,貝聿銘始終保持著他貴族般的儒雅和謙遜。在貝聿銘那里,不存在新與舊、中與外、傳統與現代等等嚴格畛域,一切人類的文明價值,都兼容并收,并在新的建筑中融會貫通。正如他生前所說:“也許你會忘記你種下的某種東西,一種經歷、觀念,與某人的關系或一種哲學、一項傳統。然后,突然間它開花了,這樣的花能穿破墻壁,甚至突破整個時代。”他設計的建筑也正如那些花一樣,把東西方文化交融的種子留在了全世界人的心里。(斯遠,政能亮評論員;公眾號“環球人物”)
素材運用:文化縫隙中優雅的擺渡者;傳奇人生;最后的大師;根與魂;儒雅和謙遜;堅持與挑戰;不忘初心;文化交融;傳統與現代;跨越時空的永恒存在;東西方文化交流的民間大使……
(資料來源:《新京報》《環球人物》《北京青年報》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