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柄叫龍淵的劍

鐵馬

一

龍泉因劍得名，因瓷生輝，龍泉是劍瓷合璧的品質之城，劍與瓷是龍泉城市的魂，是滋養著龍泉人的文化精華。

信步龍泉，處處可以感受到劍鄉瓷都的風韻。

如果說寶劍是龍泉的外表，那么青瓷則是龍泉的內涵。

一個冷峻剛烈，一個溫潤如玉;一個動感十足，一個寧靜似水，這也構成了龍泉城市的多重品格，形成了龍泉人既柔情似水又堅毅如鋼的人文個性。

二

龍泉，位于江浙最高峰黃茅尖下，浩浩蕩蕩的八百里甌江就發源于龍泉與慶元之間，清澈的高山泉水日夜奔騰，滋潤著龍泉這片充滿藝術氣息的土地。

一座城市，擁有一項國家級非遺就相當了不起，而龍泉專屬的龍泉青瓷傳統燒制技藝是全國55個“世界非遺”之一，龍泉寶劍鍛制技藝也是國家級非遺。麗水有三寶，其中兩樣在龍泉。

劍與瓷是江浙之巔龍泉的絕代雙驕，劍瓷之業已成為養育龍泉人的物質與精神財富源頭，使龍泉城成為以農耕為生的浙西南最早進入工業化的城市，也是浙江最早對外開放的城市之一。

龍泉的前身叫龍淵，現在的龍泉城里仍然有龍淵街道。同時，龍淵也是一把劍的名稱。一座小城以劍命名，是當地人所喜歡的一種意境吧。于是劍就是城，城就是劍，龍淵的雙重意義，讓這個小城與寶劍一道揚名四方。

龍淵相傳是鑄劍大師歐冶子的杰作，“觀其狀，如登高山，臨深淵”。

歐冶子是春秋戰國時期的鑄劍大師，史載他為越王鑄了湛盧、純鈞、勝邪、魚腸、巨闕五劍，是中國鑄劍行業的鼻祖，也是龍泉寶劍的創始人。

關于“龍淵”劍的誕生過程，《越絕書》有記載。龍泉劍相傳為歐冶子所鑄，《越絕書》載：楚王命令相劍家風胡子到越地尋找歐冶子，請他鑄造寶劍。于是歐冶子走遍江南名山大川，最后他來到了龍泉，鑿茨山，泄其溪，取山中鐵英，作劍三枚，曰“龍淵”“泰阿”“工布”。

龍泉劍是青銅器時代向鐵器時代邁進的產物，鐵劍“龍淵”，開創了中國冷兵器之先河。

三

龍淵劍自問世后便聞名于世，龍淵因而名聲在外。

龍泉寶劍有“堅韌鋒利，剛柔并濟，寒光逼人，紋飾巧致”之特色。

建安二十一年，25歲的臨淄侯曹植給好友楊修寫了一封信，即《與楊德祖書》，其中有“蓋有南威之容，乃可以論于淑媛;有龍淵之利，乃可以議于斷割”的句子，表明龍淵是一把非常鋒利的劍，可以斬斷世間一切。

冷兵器時代，劍是一種高貴的小型武器，既可攻擊，又可防身，龍泉劍削鐵如泥，備受武者喜歡，武俠小說中常有高手身背龍泉劍的描寫。

“寧知草間人，腰下有龍泉”，從李白的詩句中，我們可以讀出，在唐代龍泉劍已成為上流社會廣泛認同的時尚之物。

歷史上，到底是因為先有龍淵這個地名還是先有龍淵寶劍，我并不清楚。

據《龍泉市志》記載，在東晉太寧元年（323年）置龍淵鄉，在唐武德三年（620年），因避高祖李淵諱，改龍淵鄉為龍泉鄉。

這時的龍淵劍似乎也隨之改名叫龍泉劍。唐代同時期的詩人郭震，在《古劍篇》中寫道：“良工鍛煉凡幾年，鑄得寶劍名龍泉。龍泉顏色如霜雪，良工咨嗟嘆奇絕。”

歷史翻到了唐乾元二年（759年）這一頁，由于龍泉知名度越來越大，此時，唐王朝設置“龍泉”縣。到了北宋時，因避諱“龍”字，龍泉改為“劍川”，南宋時恢復了原名，一直叫到今天。

但關于龍淵劍改名龍泉劍是因為李淵，也有人持懷疑態度，因為從一些詩歌中可發現，在唐之前，人家在詩中就稱龍淵劍為龍泉劍。南朝梁詩人車噪在詩中說：“雪凍弓弦斷，風鼓旗桿折。獨有孤雄劍，龍泉字不滅。”這應該怎么解釋呢？是不是在唐之前，就同時有龍淵劍或龍泉劍兩種稱呼呢？

四

龍泉劍是歐冶子留給后人的一個符號，七星井、劍池湖、劍池亭、歐冶子將軍廟，這一處處千年的古跡，每時每刻都透露出一種歲月的深沉，也記錄著人們對歐冶子的懷念與尊敬。

龍泉劍，不僅是一把劍，還是城市的根。

龍泉人是怎樣學到鑄劍技術的，我一直沒有解開這個疑問。

按理說，在古時，這種獨門技術，非一般人能學。根據史書記載，歐冶子鑄的劍是鐵劍。把礦石鐵英煉成鐵就不知要經過多少道工序，鑄劍更是繁瑣。歐冶子是無償傳授，還是龍泉人偷師學藝，這是歷史之謎。

現在，龍泉劍出現在各類武俠作品中，倚天劍、屠龍刀……金庸和古龍小說中的寶劍，龍泉人幾乎都鑄了一遍。電影《赤壁》里，周瑜、曹操、趙云、孫權、劉備打斗用的劍，全是龍泉鑄的。現在看電影也好，看電視也罷，凡是看到劍與刀，幾乎都是流水的武俠，鐵打的“龍泉”，前些年，龍泉人還專門請金庸大師去論劍。

2004年10月，金庸來到龍泉，讓鑄劍大師們興奮異常。為了迎接金庸的到來，數月前，龍泉的鑄劍大師們就開始鑄造金庸筆下的二十四把名劍和七把寶刀。經過數月的苦苦鉆研和精心設計，紙上的名劍寶刀終于變成了現實。10月25日下午，在龍泉杏園，龍泉市委、市政府隆重地將這些名劍寶刀贈送給了金庸。

看著琳瑯滿目的刀劍，金庸的喜愛之情溢于言表。他在接受刀劍贈送儀式上激動地說：“我在海外，到任何一個地方，都有人知道龍泉這個地方，因為龍泉有深厚的寶劍文化和青瓷文化。”

龍泉數千年前的刀劍生產，其凝聚而成的匠心，為后來的瓷業發展起到了很好的鋪墊。劍瓷之間，一陽一陰，一剛一柔，兩者都是水火交融的產物，也是獨具匠心的呈現，匠心，通過這座城市，從劍到瓷到生活的方方面面不斷流動。

（圖片來自“視覺中國”）

Fame?of?Sword，?Fame?of?City

By?Tie?Ma

Longquan，?a?city?in?southern?Zhejiang，?stands?for?the?sword?made?in?Longquan.?The?two?words?most?often?appear?together.?In?a?sense，?the?sword?is?named?after?the?city?and?has?turned?Longquan?well?known?in?both?Chinese?history?and?literature，?even?though?celadon?made?in?Longquan?enjoyed?greater?popularity?overseas?and?the?sword?remained?little?known?to?the?outside?world.

Longquan?is?nestled?at?the?foot?of?Huangmaojian，?the?tallest?mountain?of?the?province.?The?400-kilometer-long?Ou?River?starts?somewhere?in?the?mountain?between?Longquan?and?Qingyuan?and?empties?into?the?East?China?Sea.

Ou?Ye?Zi?（c.560-510BC），?a?legendary?sword-making?master?living?in?the?decades?when?China?transited?from?the?Spring?&?Autumn?period?to?the?Warring?States?period，?came?to?present-day?Zhejiang?in?search?of?iron?ores?for?sword-making?as?he?had?been?commissioned?by?the?King?of?the?Chu?State.?He?came?to?Longquan?and?found?what?he?needed.?The?master?found?iron?ores?he?needed.?Eventually?he?made?three?swords?in?Longquan.?One?of?them?was?named?Longyuan.?Experts?say?that?iron?swords?marked?Chinas?historical?transition?from?the?Bronze?Age?to?the?Iron?Age.?And?Ou?Ye?Zis?swords?are?first?iron?swords?known?in?history.?Even?today，?Longquan?has?a?Longyuan?street?in?honor?of?the?sword?and?of?the?history?of?Longquan.

Li?Bai?（701-762），?the?greatest?poet?of?the?Tang?（618-907），?mentions?Longquan?in?a?poem.?Longquan?in?the?poem?stands?for?the?sword?made?in?Longquan.?It?can?be?deduced?from?this?poem?that?Longquan?swords?were?quite?popular?during?the?Tang.

However，?it?isnt?clear?whether?the?sword?was?named?after?Longquan?or?the?swords?name?was?adopted?by?the?place?where?the?sword?was?made?by?Ou?Ye?Zi.

According?to?a?local?history?book，?Longyuan?Township?was?officially?named?in?323AD，?which?was?a?year?in?the?Eastern?Jin?Dynasty.?The?name?remained?unchanged?until?620?when?Longyuan?was?changed?to?Longquan?in?order?to?avoid?using?Yuan?in?the?place?name?as?Li?Yuan，?the?emperor?of?the?Dynasty，?had?Yuan?in?his?name.?Some?historians?say?that?it?was?during?this?time?that?the?Longyuan?Sword?was?known?as?Longquan?Sword.?But?there?exist?some?evidence?that?it?wasnt?true.?A?poet?in?the?Liang?Dynasty?before?the?Tang?mentions?Longquan?in?a?poem.?In?759?AD，?Longquan?was?officially?made?into?a?county?by?the?central?government.

It?is?also?unclear?how?local?people?in?Longquan?first?learned?to?make?swords.?Did?they?learn?directly?from?the?legendary?Ou?Ye?Zi?or?they?developed?a?sword-making?industry?singlehandedly?themselves?in?Longquan？?After?all，?it?wouldnt?have?been?easy?to?establish?an?industrial?chain?of?sword?making.?It?would?take?a?system?to?put?hands?on?iron?ores?and?then?turn?ores?into?iron?and?steel?before?sword-making?masters?turned?raw?iron?and?steel?into?swords.

Modern?sword?makers?in?Longquan?are?enjoying?a?big?time?today.?So?far，?they?have?reinvented?all?the?swords?famously?mentioned?in?Wuxia?bestsellers?of?Jin?Yong?and?Gu?Long.?These?masters?have?also?made?all?the?historically?famed?swords?used?in?cinematic?blockbusters.

In?October?2004，?Jin?Yong?（Louis?Cha?1924-2018）?visited?Longquan.?The?sword-making?masters?in?Longquan?were?thrilled?to?have?the?famous?novelist?take?a?look?at?the?24?swords?and?7?broad?swords?mentioned?in?his?Kungfu?novels?and?they?reproduced.?It?had?taken?them?a?few?months?to?translate?the?novelists?imagination?into?metal?masterpieces.?On?the?afternoon?of?October?25，?a?ceremony?was?held?and?these?cold?weapons?were?presented?the?master?novelist?as?gifts.?In?his?brief?thank-you?speech，?Jin?Yong?said?that?he?had?traveled?across?the?world?and?met?people?who?said?they?knew?about?Longquan?in?Zhejiang，?Ch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