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這份拼圖,殘缺了許久,零散的小塊碎片堆積在右側,拾拾撿撿拼在一起,卻總是拼不完整。
弟弟近日傷了風,咳嗽不已,偏偏不肯喝藥,沒有法子,媽媽只能差我出去買梨。
呼嘯的風一陣陣地刮過,震得樹枝不斷戰栗,驚起半枝的鳥雀。我埋怨著這鬼天氣,又失望地發現賣水果的小販都收攤了。也是,這種大風會把棚都刮飛。路上行人也少,沒什么生意可做。我漫無目的地逛著,忽然在路的轉角,發現一個小攤。
小販是一個中年婦女,長得瘦小極了,時光在她臉上留下不少的印跡,扎起的長發被風吹散少許,孤零零地在風中飄動著。她穿得很是單薄,在風中冷得直哆嗦,見我來了,連忙露出個笑容,站了起來?!斑@梨怎么賣?”我俯下身,望著筐中黃澄澄的梨子。
“五塊一斤,個頭大得很,都是自家種的,又脆又甜?!蔽宜斓靥袅藥讉€,過了秤,付了錢,便拎著沉甸甸的梨回家。剛轉過一個街角,身后忽然傳來一陣呼喊,停了腳步,是剛才賣水果的小販。她跑得有些急,冷風灌入喉中,她嗆咳得滿臉通紅。她順了口氣,把手中的零錢遞給我:“剛轉身的工夫,怎么走得那么快呢!小姑娘啊,可不能這么馬虎啊,找你的零錢。哦,對了。”她又掏出一個塑料袋,將那袋梨套上,滿意地點點頭:“這梨重,袋子破了就麻煩了。早點回家吧,別凍壞了。”她的頭發已被大風吹散,隨風飄揚,鼻頭凍得通紅,手上也是紫紅的凍瘡,雙眸卻如秋水般澄澈,是歲月的風霜也攪不渾的一池秋水。我的心弦被觸動了,撩撥起陣陣漣漪。
那些細小的善意,游走于生活的縫隙,將斷裂之處粘合起來,拼接成圓滿、完整的生活。它們如同一道菜品的調料一樣,分量不多,卻使菜肴變得有滋有味。
回到家,我再次拾起那幅拼圖,一片一片,拼在空缺之處,動作不再猶豫遲緩。當最后一枚放入板內,一幅圖已是完整無缺了。
目光又觸及那梨,洗凈咬一口,果真清甜、生脆。
小作者由拼圖入手,巧妙地引入善心拼接的世間萬物,結尾處再次回到手中的拼圖,結構之嚴謹,匠心之獨特,讓人贊嘆。
出門買梨的環境,賣梨人的外貌、動作,都描摹得生動精彩。拼圖的畫面是模糊的,但是善良的小販、清甜的梨子,這一切都拼成了美好的生活。文章最后三段更是點睛之筆,升華了主旨,讀來有余音繞梁之感。
(周愛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