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竹迪：女飛傳奇

蕭邦振

機長伍竹迪。年代已經(jīng)久遠，面容青春洋溢。

伍竹迪是誰？如果您看過本刊今年第四期，會找到她的名字——新中國第一批女飛之一！本文作者曾親訪伍竹迪。謹以此文，致敬傳奇。

“蕭研究員，有的報刊文章說新中國第一批女飛行員生活艱苦，我得先糾正這種說法。那時已經(jīng)解放了，每頓飯都有魚有肉，吃得挺好，開始我還以為是會餐，領(lǐng)導說這就是你們的就餐標準。”伍竹迪是個有話就說的直性子，她舉這個例子告誡我一定要實事求是。那是2008年6月的—天，伍竹迪向筆者講述了她的人生歷程。

新木蘭投軍記

1933年3月23日，伍竹迪出生于廣西南寧市。其父親伍國鈞在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后，放棄作為長子繼承父業(yè)的機會，沒有去廣西梧州經(jīng)營酒樓，而是毅然從軍，于1937年9月考入廣西桂林軍校，后在國民黨軍隊從事通訊工作，掩護過中共地下黨。海南島解放前夕，伍國鈞響應(yīng)中國共產(chǎn)黨的號召，主動棄職，經(jīng)澳門回到廣州參加新中國建設(shè)。

伍竹迪5歲上學。為躲避日本侵略，她跟隨父親輾轉(zhuǎn)桂林、曲江等地，直到日本投降后，才有機會在廣東省執(zhí)信女中（現(xiàn)廣東執(zhí)信中學）讀書。在學校中共地下黨組織的教育引導下，伍竹迪1949年8月被發(fā)展為廣州市地下學聯(lián)成員，為迎接廣州解放做準備。廣州解放后，伍竹迪繼續(xù)讀高三，與秦桂芳同班，兩人后來都成了新中國培養(yǎng)的第一批女飛行員。學校組織籃球隊，兩人都是主力，秦桂芳是左撇子打左前鋒，伍竹迪則打右前鋒，這一左一右，配合默契。籃球隊在學校舉行的“抗美援朝”杯籃球比賽中獲得了冠軍。

鴨綠江邊的戰(zhàn)火，使正值妙齡的伍竹迪無法置身度外，她聽到學校動員后未同父母商量便報名參軍了。事后，伍竹迪回家摟著媽媽的脖子親熱地說：“我準備參軍去！”

“孩子啊，馬上就要高中畢業(yè)上大學了，你不覺得可惜嗎？”媽媽理解女兒的心思，她拍拍女兒的肩膀說：“你不后悔就去吧！”同時，媽媽告訴女兒，作為女人無論干什么都要努力工作，不能當花瓶。

1951年1月，伍竹迪隨部隊從廣州乘坐火車到達空軍武漢王家墩機場參加新兵集訓。伍竹迪擔任學員隊區(qū)隊長、團支部書記。飛行員體檢工作開始時，指導員曾勸告伍竹迪別去體檢，留下在部隊繼續(xù)做團委工作。可伍竹迪堅持要當飛行員。“你去試試吧！”指導員終于同意伍竹迪參加體檢。

經(jīng)體檢合格后，伍竹迪等人乘坐火車從武漢到達黑龍江的牡丹江，下火車后乘空軍第7航校接站的大卡車，到校時天已經(jīng)黑下來了，但在航校大門口仍然受到學員隊錢隊長和陳志英等先期到校學員的歡迎。當時，牡丹江海浪機場營房擁擠，14位女同志全住一間大房。陳志英不愛說話，晚上她讓大家趕快睡覺，可同伴們看到她留著分頭，魁梧的個頭，不知是男還是女，因此你望著我，我看著你，誰也不敢脫衣服。“你們不睡，我睡了！”姑娘們看到陳志英一邊說一邊脫衣服上床睡覺，才確信她也是女同胞，便趕快脫衣上床。

后來，女飛行員轉(zhuǎn)到蘭崗機場，飛日制雙發(fā)高級教練機。住房條件有所改善，一個教學小組4人住一間房。那時，飛機少學員班次多（分為干部班、男飛行學員班、女飛行學員班等），而訓練場地有限，每天機場飛行計劃都安排滿滿的。有時女飛行學員安排在早班訓陳，中間還得加餐。

1951年11月30日，伍竹迪等14名女飛行學員經(jīng)考試合格，分配到空軍航空兵某運輸師當飛行員，然后由副團長于希和，教員楊寶慶、王賜九等帶領(lǐng)，到四川廣漢機場改裝里-2運輸機。經(jīng)過3個多月的訓陳，14名女飛行員都放了單飛。

一次在廣漢機場，教員楊寶慶帶領(lǐng)伍竹迪試飛察看天氣，完成飛行任務(wù)即將返航落地時，教員楊寶慶看了看右座伍竹迪說：“我給你做個失速動作，對你以后飛行會有好處！”只見楊教員收油門拉桿，讓飛機失速，一會兒又改平，恢復正常。伍竹迪還真從教員那里學到了一手，在以后她的飛行實踐中果然用上了。

在一個晴朗的下午，陸軍先進事跡報告團來到機場參觀，他們得知新中國第一批女飛行學員已經(jīng)放單飛了，希望能坐坐她們駕駛的飛機。為此，部隊領(lǐng)導挑選了伍竹迪擔任這次飛行的駕駛員。伍竹迪駕駛飛機在空中轉(zhuǎn)了一圈后，穩(wěn)穩(wěn)當當?shù)亟德淞恕．斔秊t灑地走出機艙時，陸軍同志們無不拍手稱贊。因為這是第一批女飛行員第一次帶人飛上藍天1

1952年三八婦女節(jié)，伍竹迪駕駛第5架里-2運輸機通過天安門廣場，接受黨和國家領(lǐng)導人的檢閱。“你們不能只當表演員，要當人民的飛行員！”毛澤東主席向第一代女飛行員提出的嚴格要求，讓伍竹迪終身難忘。

1952年3月8日，新中國第一批女飛行員飛過天安門接受人民檢閱。圖為飛過天安門檢閱之前，機長伍竹迪率領(lǐng)5 號機組的合影。此后這張照片被制作成宣傳畫，由新華書店向全國發(fā)行。

渾身是勁的姑娘

1954年3月31日傍晚，大隊長劉發(fā)科傳來命令：“準備執(zhí)行緊急任務(wù)！”熄燈號已經(jīng)響過了，可女飛行員宿舍仍然燈火通明，飛行任務(wù)還未能正式下達，誰都不愿意睡覺。晚10點，女飛行員們被召集到飛行講評的大教室，領(lǐng)導鄭重地下達了飛行任務(wù)——內(nèi)蒙古錫林郭勒盟東部牧區(qū)連降大雪，牧民缺糧，大批牲畜斷了飼料，她們要去災(zāi)區(qū)空投。

伍竹迪和機組人員立即聚集在地圖旁邊研究航線。這次任務(wù)航線要經(jīng)過他們不熟悉的崇山峻嶺，加上是雪地上空飛行，沒有明顯地標可供參照，沒有輔助導航設(shè)備，更缺乏空投地實際氣象預報。但是，他們決心堅決完成任務(w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