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樹印象：努力而純粹的人

蒙蒙

印象一：無論做什么，皆全力以赴

村上春樹并沒有走上大學畢業便進入社會就業的尋常道路，而是在大學期間就早早結了婚，不久后同妻子開了一家類似爵士樂俱樂部的小店，29歲的時候寫了一部小說投給出版社，便一舉獲獎，從此成為作家。或許在不少人眼中，村上春樹似有文學天才的光環眷顧，既幸運又順利，但實際上村上春樹所做的絕非“按部就班”而已，他從一開始就拼盡了全力。

他與妻子開店，對于爵士樂的喜歡僅僅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迫于生活一既然不喜歡去公司上班，就必須做點什么來養家。雖然那個年代開一家小店不必像如今這般斥巨資，但為了實現這個夢想，村上夫婦仍舊借了不少錢。債務的壓力讓生性不善應酬的村上春樹不得不努力經營店鋪。因為一旦失敗就一無所有，沒有退路。為此，他和妻子度過了一段艱苦的時光。夫妻倆省吃儉用，甚至家里連鬧鐘都沒有，寒冷的夜里只能抱著幾只貓取暖。直到村上春樹“奔三”的時候，店里的生意才逐漸穩定。他自己回憶道：“我二十幾歲的時候從早到晚都在千體力活，每天都忙著還債……我想，大家的二十多歲都過得比我快樂吧。對我而言，無論在時間上還是經濟上，幾乎都沒有余裕去‘享受青春歲月’。”

開始寫小說后，村上春樹也生怕寫小說影響生意。記賬、檢查進貨、排班、招呼客人、調雞尾酒、烹制菜肴他都要親自動手，只有打烊后他才能掏出紙筆，在廚房的桌子上寫小說，直到困意襲來。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大約三年，對此，村上春樹的說法是：“我覺得自己活過了相當于普通人兩倍的人生。當然每個日子在肉體上都辛苦煎熬。”在這種情況下，村上春樹每天只要一有時間就寫，但始終覺得無法集中精力來完成一部令自己滿意的小說。于是他做了一個令人吃驚的決定：關掉店鋪，專心寫小說。

這時，村上春樹的店帶給他的收入，遠比寫小說的多。苦心經營多年的店好不容易走上正軌，朋友都勸他把店鋪委托給別人打理，但村上春樹并未動搖。他對妻子說，萬一失敗了，再開一家小店就好，反正他們還年輕。用心開店和專心寫小說，村上春樹的兩個決定似乎前后矛盾，但背后是他凡事皆拼盡全力的決心：“無論做什么事兒，一旦去做，我非得全力以赴不可，否則不得安心。將店鋪隨意交托給某個人，自己躲到別處去寫小說，這種討巧的事情我做不來。竭盡全力埋頭苦干，還是干不好，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撂開手了。然而，如果因為模棱兩可、三心二意而以失敗告終，懊悔之情只怕久久無法拂去。”

印象二：人生的維度，靠勤奮擴展

時下有一個流行的概念：斜杠青年。所謂的斜杠青年，就是擁有多重職業和身份，生活多元的年輕人。其實村上春樹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斜杠青年。

村上春樹無疑是一個以高產著稱的作家，從1979年的處女作《且聽風吟》開始，他一直保持著每隔兩三年就出版一部長篇小說的節奏。迄今為止，他已經出版了長篇小說14部。在創作長篇小說的間隙，他還創作了許多短篇小說、隨筆、游記。此外，還有以《地下》為代表的紀實作品。單以作品的數量論，村上春樹已經稱得上一個相當勤奮的作家了，而更令人吃驚的是，村上春樹還是一個高產的翻譯家。

村上春樹做翻譯并非科班出身，用他自己的話說，是花了很多苦功，自己摸索，最終獲得了成功的。翻譯原本算是村上春樹的愛好。在中學時代，他沉浸在西方小說之中，曾嘗試過翻譯小說。他正式涉足文學翻譯是在20世紀80年代初，截至2017年，他出版的譯作約有70部，基本是美國現當代小說家的作品，其中很多是他鐘愛的作家，例如F·S·菲茨杰拉德、雷蒙德·卡佛、杜魯門·卡波特。除此之外，村上春樹還翻譯過美國著名科幻和奇幻小說家厄休拉·勒古恩的作品。

村上春樹是如何擠出時間，既寫了這么多小說，又翻譯了這么多書，實在有些難以想象。但他的故事告訴我們，只要夠勤奮，去實現想做的事，你的人生就能更充實、更多元、更精彩。

印象三：盡說大實話，坦誠惹人愛

自從開始跑步后，村上春樹每年都會參加一些馬拉松比賽，例如著名的火奴魯魯馬拉松、波士頓馬拉松，他都多次參加過。1983年，剛成為跑步者不久的村上春樹受一家雜志邀請，前往希臘旅行，但最吸引村上春樹的不是那些觀光項目，而是雅典那條古馬拉松賽道——公元前490年的馬拉松戰役中，那個名叫斐力庇第斯的士兵為了向雅典的人們傳遞勝利的喜訊而用生命跑完的40多公里。

彼時，尚未跑過全程馬拉松的村上春樹對這條古老的馬拉松路線躍躍欲試，雜志編輯部也贊同他的想法，派了編輯和攝影師陪同。攝影師對村上真的要跑完全程感到驚訝，因為據他所知，很多人為了完成任務，只是跑一小段，拍出能用的照片就可以了。在編輯和攝影師的開車陪同下，村上春樹早上五點半從雅典市區出發，向馬拉松市跑去，汗水在他皮膚表面結成白白的鹽花，皮膚也被希臘夏季的烈日曬傷了，跑了大概37公里，體力耗盡，余下的路程全靠毅力堅持。

村上春樹并沒有避諱這次“朝圣之旅”中的不愉快。在回憶當時情況的文章中他直言：“啊呀，我煩啦，不想再跑啦！任怎么想，體內的能量都消耗盡了……倘若此時停下喝水。恐怕再也挪不動腳步了。喉嚨千渴。然而我連喝一口水需要的能量都沒有剩下。如此一想，便漸漸地生出怒氣來。對于散見于路邊、愜意吃草的羊，對坐在車中不停地按快門的攝影師，也開始光火：‘快門的聲音太大！羊的數量太多！’按快門是攝影師的工作，吃草是羊的工作，毫無去挑刺兒的理由。然而我還是怒火難捺……”快結束的時候，坐在車上的編輯給他加油，而肉體仍被痛苦折磨著的村上心想：“翕動嘴皮子喊喊當然簡單嘍。”這種坦誠的大實話，讀來總令人忍俊不禁、倍感親切。

說起跑步和爵士唱片，村上春樹就像孩子一樣難掩興奮，他與讀者的交流也毫無架子，就像朋友一樣。有大學生讀者向村上春樹詢問求職建議，村上春樹回復道：“不好意思，我沒有求職經歷。這方面的事情不太清楚，祝你順利。”讀村上春樹的諸多隨筆，我們仿佛在與一個有趣、真誠、不造作、不世故的靈魂對話。試問，這樣的人有誰不喜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