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經》女神形象研究

黃瑪鑫　余剛琴

摘要：《山海經》是先秦重要古籍，內容包羅萬象，可以說是中國古典神話中最古老的一本奇書。本文將從女神的角度切入，剖析其產生的成因、特征和意義，幫助讀者更好地了解《山海經》內涵和價值。

關鍵詞：山海經;女神;文化現象;生殖崇拜

原始社會，生產力水平低下，人類在自然界面前孱弱而無知，對于種種自然現象，先民們無法通過科學的方式來解釋，于是在對自然的崇拜和好奇催使下出現了神話。由此可見，神話的最終指向仍然是現實。神話的產生正是基于先民的原始信仰觀念，女神神話的出現也同樣源于此。書中關于女性神的記載大約有十幾處，學者們在研究的過程中，根據身份地位，通常將她們分成母性神和女兒神兩大類，下面將分別陳述。

一、“女神”的緣起

《山海經》中的原始信仰通常分為三個階段：自然信仰、圖騰信仰和祖先信仰。這三個階段都與女性密切相關，但是自然神的產生并不代表著女神的產生，其主要形態為“獸”型。先民將自然界的動物神話為“獸”型神加以崇敬，是古代神話發展的最初階段。在這個階段，女神形象還未真正出現。不過，自然神和圖騰神從被創造伊始，便帶有繁衍生息的強烈期望，其本質與女性生殖相契合，因此說這兩個階段也與女神密切相關，是先民生殖崇拜的最初體現。

從動植物的圖騰崇拜，到半人半獸逐漸符號化的崇拜，再到人型神的崇拜，古代神話發展到最高階段，“神”以“人”的姿態被創造出，代表著人類自我認知一步步覺醒，“女神”在這階段開始以人型人格神出現。

二、“母性神”的特征及文化意蘊

母性神是具有“母”的身份或名號，其司職與生命或是生殖相關的女神。母性神是上古女神中數量最多、神格最高的神，總體特點是都為母親身份，都與生殖掛鉤，且神格和能力都較高。《山海經》中的母性神有很多，諸如女媧、羲和、嫘祖等。

古人相信神力是可以通過生殖而發生轉移的，而生殖的本質就是圖騰進入母體。這種圖騰對女性感應造就成新生命的神話，就被稱為“感生神話”。鐘宗憲說對此有描述：“感生神話意指著有關于‘感應’而‘孕生’的神話，通常以處女生子的非常現象來凸顯所生子女的神圣性”。

追溯中國古代感生神話，我們就會了解到一個重母不重父的古代文明。女性是人類生命的給予者，原始人起初認為女性生產繁殖是獨立完成的，因此男性生殖角色被有意弱化，生殖崇拜一度流行。女性在部落中有著較高地位，進而出現擁有生殖能力的女性神靈。

三、“女兒神”的特征及文化意蘊

上古女神中與“母性神”相對的是“女兒神”，女兒神與母性神最顯著的區別在于是否與生殖掛鉤，然而她們之間并沒有嚴格界限，“女兒”和“母親”可以說都是女性生命中必經的兩個階段。《山海經》中女兒神通常以“帝女”身份出現。

她們身上也具有某些共同特點。都為天帝之女，但大多神格不高，擁有某種神力，如女尸化葵草能“媚”人等。另一個共同特點是都由神界下降至凡界，比較直觀的是女娃“溺而不返”。同時，女尸化葵草供人食用，與凡界之人產生關聯，表現出與人關系的親近。女兒神的地位也可見一斑。

人類認知和社會生產力發展，生殖崇拜、圖騰崇拜的遠古時代逐漸步入男權社會，女性成為附屬品，逐漸失去自主權，女兒神神格的降低究其原因是經濟生產和社會生活的變遷導致的女性地位的下降。

四、女神的演變

后世神女范圍逐漸擴大，除了早期出現在《山海經》中的女媧、帝之二女等，又先后有巫山神女、山鬼、褒姒……與女兒神相對照，可以看出來很明顯的繼承關系，母性神的生殖功能則被逐漸消解。女神的演變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來看：

第一，女神神力發生變化。后世女神不再局限于繼承轉移神力，或天生神力，如織女、玄女;或為異物所化，如龍涎化成的褒擬;或妖、人修煉成仙，如劉三姐。這些女神都具有某些共同特征，大多年輕貌美，擁有追求自由的獨立人格，且愛“媚”于人。她們有善有惡，神力也有大有小。

第二，女神活動范圍擴大。隨著神界“三分”說法的出現，這些“女神”們從原來天上人間的活動范圍轉而擴大到天界、凡界和冥界。于是女神不再只是擁有神力、在神界的女子，而開始以女鬼、女妖的身份出現在后來的神話傳說中。常見如《封神演義》中一女禍國的狐貍精蘇妲己。

第三，母性神和女兒神趨于融合。民間興起造神運動，所造之神有古老的神，也有民間故事里的新神。新女神在成神之前，常常伴隨異象，充當天界及人界的溝通橋梁，即女巫。成神之后，不管主要所司何種職責，都無一例外帶有送子功能。如沿海一帶所尊崇的媽祖，傳言她“生而神靈，能預言人禍福，矢心履救”。南宋以后，先后被封為夫人、天妃乃至天后，并兼有送子娘娘的身份。女兒神和母性神在新神身上得到了統一，這是生殖崇拜發展到后世的演變。

《山海經》是我國古典文化中不可忽視的一部分，盡管我們已經從原始社會的無知走進了現代文明，但剖開時代的外衣，其內核仍然沾染著先民原始的信仰文化，這些古老的觀念因素延綿不絕地滲透進歷史的長河中，推動著人類文明的發展，可以說是締結現代與古代的精神紐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