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鵬
2019年10月25日,中國國際經濟交流中心舉辦第123期“經濟每月談”,主題為“當前經濟形勢和政策建議”。會議由中國國際經濟交流中心常務副理事長、執行局主任張曉強主持,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原副主任盧中原、中國工商銀行研究所副所長樊志剛、國經中心副總經濟師張永軍分別發表演講,主要觀點如下。
一、當前經濟形勢
張曉強認為,中國的經濟發展已經從過去的高速增長時期轉變為高質量發展時期,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2018年國內生產總值(GDP)突破90萬億元人民幣,約為13.6萬億美元,是世界第三大經濟體日本經濟總量的2.7倍。2020年是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最后一年,要保持一定的增長速度,但重點是推動高質量發展,是產業結構優化升級、動能轉換,更好地滿足人民群眾不斷增長的對美好生活的需求,而不是過度強調高速增長。
針對美國領導人在內閣會議講話中稱2019年中國經濟表現系57年來最差的不實言論,張曉強指出,首先,這一言論沒有實際的統計數據支撐,1989年和1990年中國經濟遇到了困難,當時的GDP增速僅為4%左右,表現尚不如2019年。其次,按照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測算,2019年全球經濟增長3%,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中國前三季度保持了6%以上的增長速度,遠高于全球增長預期,在世界主要經濟體中首屈一指。再次,從2008年到2018年中國對全球GDP增量的貢獻率平均達34%,2019年中國經濟增量將超過8000億美元,仍將是世界經濟增長的主要貢獻者。
(一)從經濟增長視角看當前經濟形勢
盧中原認為,中長期增長的主要供給面要素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決定中國經濟中長期增長速度的是三個供給面要素,即勞動力、資本和生產率。現在前兩個已經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勞動力已經出現了負增長,資本增長隨著人口老齡化導致儲蓄率降低而放慢,那么就只有靠第三個生產率的增長來拉動。但是中國全要素生產率增長率近年來在大幅度波動中逐步下行。
外部環境趨緊多變,短期下行波動加劇。中國經濟現在進入中高速增長的常態,波動的幅度越來越小,經濟運行的總體態勢穩定,但穩定不是說短期沒有波動。趨緊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方面,中美貿易摩擦也就是國際上的貿易保護主義、反全球化,這種態勢會干擾我們的增長態勢。另一方面,歐盟最近又出現了一些新的針對中國的聲音,指責中國各種財政補貼扭曲了經濟運行。
張永軍認為,長期看,近些年中國適齡勞動人口數量出現下降,同時勞動力參與率降到了76%左右。這些因素變化影響到儲蓄率,進一步影響投資。這些年投資增長率出現了明顯下降,因此決定了現在潛在增長率或者說趨勢增長率下降。歷史上不少國家在經濟增長方式轉換過程中出現了金融危機,導致大起大落。總體看,中國到目前為止經濟運行比較平穩,說明中國宏觀調控把握得比較好。
短期看,需求方面,整個零售額的增長是減速態勢,其中汽車消費影響比較大。投資方面,經過多年建設,中國的基礎設施比較完善,同時又處在后工業化時期,投資增長下滑是必然的,2019年大概在5%左右。物價方面。從居民消費價格指數(CPI)看,更多受到供給方面的沖擊,使得部分產品供給出現問題,尤其是豬肉供給出現不足之后,價格上漲很快;而從生產價格指數(PPI)看反而是下降的,2019年9月同比下降1.2%。價格結構性差異說明,目前CPI的上漲不反映總量供求關系。可見,供給和需求出現問題也是造成經濟下行壓力的因素之一。
(二)從金融視角看當前經濟形勢
樊志剛認為,金融機構特別是大銀行在整個逆周期調節中發揮主力軍作用,但也應該看到,在這個過程當中還存在一些制約因素。第一,資本金補充存在壓力。銀行給企業尤其是小微企業發放貸款支持實體經濟,以及根據銀行整頓要求過去表外的不占用資本的資金必須回到表內等因素,導致資本金不足。第二,低成本資金來源穩定性下降。中國由于老齡化等因素導致儲蓄增長速度遠遠低于貸款增長速度。銀行支持實體經濟的資金來源因此受到一定的影響。第三,風險因素。2019年以來,雖然經濟下行壓力逐漸增大,但銀行資產質量仍持續改善。截至6月末,銀行業整體不良率為1.81%,但是結構上出現了非常明顯的分化,導致總體不良率仍面臨較大的反彈可能。
二、政策建議
盧中原認為,短期的宏觀調控可以減少經濟波動,但是解決不了中長期下行的態勢。勞動力增長率下降、人口老齡化帶來的儲蓄率降低,都不是短期政策能解決的,需要中長期的制度性變革。全要素生產率提高是我們應對中長期經濟下行壓力要抓的根本,接下來可從技術創新、結構優化、勞動者素質提高、管理改進、制度變革等五個方面去推高全要素生產率。
樊志剛認為,當前在穩增長方面,銀行通過貸款等方式支持實體經濟,發揮了比較明顯的作用,自身不良率仍然處在比較合理的范圍。下一步,銀行在支持穩增長、積極配合逆周期調節方面還有一些壓力,尤其是需要補充資本金。目前,央行推出了一些新辦法,比如發行永續債等。
張永軍認為,一是社會總需求方面。經濟增長下滑可能存在社會總需求不足,宏觀經濟政策要加大一些重點項目投資,出臺一些刺激消費的政策措施,擴大社會有效總需求。二是財政政策方面。未來一段時間,財政政策更多是鞏固減稅降費成果,以穩為主,使它獲得更好的效果,不宜再加大力度。同時,在財政支出方面,可以通過調整支出結構、加快進度等方式,發揮更大作用。三是貨幣政策方面。過去的經濟增長動力主要來自工業,工業中抵押物比較充足,但是現在經濟增長的主要動力來自服務業,服務業大多是輕資產行業。如果還要求像工業那樣,按照大體相同的標準做抵押才能貸款,顯然這些服務業企業沒有足夠的可抵押資產。因此疏通貨幣傳導機制很重要,相應的要做這方面金融管理制度改革。四是勞動力。城鎮化目前存在一些障礙,尤其是要加快解決差不多3億異地就業、異地生活人口如何落地的問題,包括就醫、教育等方面。如果能夠盡快實現失業保險和醫保全國統籌的話,那么會有更多農村或者小城市勞動力轉移到大中城市去,對于勞動力供給有積極的影響。五是鄉村振興戰略。農村的整個公共服務水平比城市低,這對農村消費有一定影響。比如中部農村地區冰箱、彩電、洗衣機等電器的普及率已經很高了,但電網還存在薄弱環節,導致使用電器受到一定影響,農村道路對汽車消費也有一定影響。下一步針對農村公共服務薄弱環節需要進一步改造擴容。
張曉強認為,中國的發展離不開世界,世界的發展離不開中國。最近不僅IMF、世界銀行等國際機構,還有以美國布魯斯金學會為代表的一些著名智庫的研究分析都指出,目前全球經濟特別是發達經濟體增長乏力。世界貿易組織(WTO)估計2019年的國際商品貿易只能增長1%。這是受保護主義高關稅的影響,也和若干國家內部的經濟結構調整,或者說改革進展緩慢密切相關。關于中美經貿摩擦,IMF、日本、韓國、歐盟都認為,如果繼續擴大,會對全球的增長和貿易帶來消極影響,都非常關注10月劉鶴副總理和美國姆努欽財長、萊特希澤貿易談判代表達成的一些重要成果。這些外部因素也是我們研究2020年對策客觀上必須考慮的。
責任編輯:李?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