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滿城芬芳，也要努力綻放

沈傾夏

沒有多少人本身能成就一個傳奇，

整個過程就像花開，

那骨子里迸發出的聲音，

也許只有你自己知道。

時光總是能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輕易地從你生命中溜走。然后等你回過頭，只好獨自回憶，慢慢品嘗。個中滋味，也只有你自己知道。就像18歲那場改變無數人人生的高考，有人歡喜有人惱，有人落魄失意，亦有人自此找到了另一片新的天地。而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里，我知道我和太多的人比起來，實在是微不足道。可我認真地努力過一次，總算是未曾辜負自己。

我的家鄉在西北地區的一個小鎮，高中學校里十幾年都沒出過一個考上“清華”“北大”甚至更好學校的學生，這些頂尖學府對我們來說，都是夢。夢是什么，夢就是只適合閉上眼睛去想象，你踮起腳尖，用盡全力或許都無法觸碰。

父母的教誨就是：考個差不多的學校，將來找個差不多的工作，回到家鄉，親朋好友皆在，結婚生子，然后就是一輩子。他們眼里的大學只有兩種劃分方式，一種叫一本二本，一種叫“清華”“北大”。而學校和父母一致追求的是，能考上二本，讀個正經大學就行了。開始的時候，每年看著紅榜上長長的一串名字，看著極高的升學率，再看看自己的名次是否能有幸也列入其中，偶爾也有點小興奮。

直到有天，我突然發現了個可怕的問題，大部分人都考得上二本，而考上一本的人數極少。在一個偏遠小鎮都有這么個龐大的群體，那么放眼全國呢？會有多少這樣的人。

不！那一刻我突然害怕起來，我不想和這么多人一起擠進高考，擠進大學，再擠進社會，相互擁擠一輩子過完一生。這種站在人群里前不見頭，后不見尾，能被人海淹沒的感覺，令人窒息，這并不是我要的生活。

那么，我要開始改變，才能逃離。我想把許許多多的夢變成夢想，不管多遙遠，不光要踮起腳尖，還要努力跳起來，用盡一生的力量去追尋。當然夢想并非一定得是非“清華”不去，非“北大”不可，因為每個人的天資和生長環境都是不同的。在青春的歲月里，只要竭盡全力，能走多遠便走多遠。我想我的人生越過二本線，越到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這高和闊的距離，都交給努力去定義。

那時候已經上高二，文理分了科。其實當年我的物理、化學、生物并不差，都維持在一個不高不低的分數，而地理和英語，從來不夠及格線。我卻還是選擇了文科，只因為聽很多人說，文科考大學容易。

僅僅因為容易，我的目光，我的想法，就停留在了這個地方，和大部分人一樣，做事開始追求簡單容易。事實上，追求簡單容易一點兒都沒錯，但是高考路上，沒有捷徑可走，你追求的簡單容易其實就是差。比別人容易考試，比別人容易學習，比別人容易升學，最后活著比別人差一大截兒，此刻所有的安逸，都在為往后的道路埋下荊棘。

這不是追求容易的時候，需要我們每個人背水一戰。學文科已成定局，就要努力在這條路上走得更好更遠。不是為了考上一個二本，成為那紅榜上的一個點，而是讓青春無悔，無愧于心。

我開始認真地學習，文科有些科目不需要怎么學，大部分人也能輕松應付考試，成績維持在一個相對可以的水平。我認了死理，把政治、歷史、地理三年來的書全訂到了一起，一遍又一遍地整理、復習、記知識點。而這些效果，短時間內也不能完全體現出來，成績和不怎么學的人依然差不了多少，看著周圍人意味不明的眼神，仿佛都在說，你看，你努力了和不努力一個樣，那么用功有什么用。

幸運的是高中比較忙，誰都沒有那么多的閑工夫去關注別人一直在干什么。無數次我也問自己，明明你可以和大家保持一致，為什么要像個怪人一樣，追逐一些可能根本就無法靠近的東西。

是啊，不見得，這世上從來就沒有絕對之事。可是你想成為那么多人中的一員嗎？答案當然是不，我討厭太擁擠的感覺，我怕泯然眾人，所以寧愿使自己成為一個孤獨者。

在以夢為馬、詩酒趁年華的年紀里，夢想亦應如此，哪怕自己用盡全力也無法一馬當先，那也要努力走得快一點。

記憶中高考語文有道題考的是成語，三分而已，我卻努力地抄了厚厚的一個筆記本。古詩詞默寫的小冊子翻了一遍又一遍，從新到舊，從舊到新，不斷重復。

等差數列總是會和等比數列爭位置，有幾個清輔音和濁輔音永遠傻傻分不清楚，幾條線一個點，就要你求時間經緯度、氣候和植被……偶爾撐不下去了，也會自娛自樂一下：買菜的時候需要畫個拋物線計算最佳購買量，知道飛機從哪兒開到哪兒最近，飛機也不是我開啊……

是的，我們學的看起來都不是很有用，離我們的生活似乎還挺遙遠，這也許是很多學生都曾困惑的一個問題。可是，它的作用力卻是體現在生活中一點一滴上的，你不必用它計算怎么買菜，但是或許可以決定你在哪里買菜，用不用自己買菜。你也決定不了飛機的路線，但或許能影響你能否乘機，坐在頭等艙還是經濟艙。更多的時候，你是無法感受到那么明顯的變化的。可學習真正要改變的，是思維與為人處世的方式，讓你學會如何更好地生活，而并非是一下子讓你得到全部的簡單生存技能。

語文、政治、歷史不停地識記理解，數學、英語、地理不斷地做題，做的多了，就會發現，大部分都是很常規的題，考點就那么幾個，學會舉一反三，變通即可。

深夜的最后一盞燈滅掉，天還未亮時再次亮起。成績在慢慢地進步，我知道我還是無法走到盡頭，可是，再遠一點，哪怕一點點都好……

6月的鐘聲敲響，走出考場，等待著宣判，我的心情十分平靜。我不是天才，只是一個不想放棄的人，不論結果是什么，都很公平。還好，紅榜上名字很靠前，雖然不是第一，但對于我，和以前只能踏進一所普通二本來比，已經是相當大的進步。

沒有多少人本身能成就一個傳奇，整個過程就像花開，那骨子里迸發出的聲音，也許只有你自己知道，最后花朵依然不是傾國傾城，淡淡幽香，只寥寥數人得聞。但你自己要明白，你傾盡全力綻放了自己唯一的美麗，這樣就是最好的結局。不能滿城芬芳，也要努力綻放，花開時節，我想都會成為最動人的驚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