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跡

一

雪后，神的廟宇打開了大門。

這廣大的冬天，像是被一場突如其來的白色火焰，點燃一般，枝條上滿是復蘇的白色精靈。

站在陽光充足的窗前，我感覺到冰的壁壘，慢慢消融。

呼吸中駿馬的飛馳，從藍色地平線上，迸濺出熱烈，正在升高小城的建筑。

我感覺到了下一場雪的重量——

下一場雪的，席卷之勢。

二

持續了兩日，雪從高處落下，又從低處回旋、上升。

這時的冬天像一只凌寒獨飛的大鳥。

白羽湯湯。一片一片的輕，匯集成秩序的美學——

它們飛行時，整個世界都是潔白的。

三

雪，澆鑄成山。

一場真正意義上屬于冬天的雪，落下來，就沒打算走。

只有一條羊腸小道站在事物的邊緣，通向你——

布滿了風的腳印，這樣干凈。

四

山，也是寂寞的。

冷兵器一樣聳立在視界的外圍。

盤踞在山與山縫隙間的洪荒，鐵一樣堅硬，陷入一種等待前的靜止——

狂飆的血液之鐘，迎來候鳥發光的羽翼，追著時間，子彈般穿行。

直取原始的內心，叫醒山泉。

五

雪用寂靜在荒原建立一種秩序。

一朵開在冬天的花，清冷是它本身。

沒有群鳥祝禱，沒有蜜語叮嚀，甚至沒有一棵不起眼的雜草拜服。

它自顧輕盈——

寂寞，那樣深的泥潭，也被完整覆蓋。

六

雪壓低了冬天的聲音，鴿子在空中奏出回旋曲。

忽遠忽近，朗讀之音在我耳畔婉轉。

我屏息聆聽，在很少的一點光中，像反復在讀一封遠方來信，逐漸擴大了內心的光源。

七

雪后，果實還在枝頭。

像苦難中攥緊的拳頭;像懸垂于世——

你我未知的命運，在雨夾雪、深霧、泥濘的包圍之中，小小的掙扎。

在難掩的光芒下，有了喊醒自己的驚詫。

青玄，本名李雪梅;新疆作協會員;曾獲第十屆中國天馬散文詩獎;作品散見多種期刊、入選多種年度選本;現居新疆博樂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