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當前經濟發展中白領犯罪的現狀分析及對策研究

羅婷

〔內容提要〕隨著我國新經濟模式的快速發展，我國經濟領域犯罪也呈現出新的特點，告別于傳統的盜竊、詐騙，新型犯罪手段層出不窮，作為舶來品的“白領犯罪”這一特別身份，在當前經濟發展模式下呈現的姿態愈加錯綜復雜。

〔關鍵詞〕經濟白領犯罪企業家

一、什么是白領犯罪

“白領犯罪”最早由美國著名犯罪學家、社會學家薩瑟蘭提出，他研究出的不同交往理論認為白領犯罪是一個人與人之間相互學習、習得的過程，這種過程同時被所處環境影響，當行為人身處一個犯罪圈的環境時，原本排斥違法行為、犯罪行為的人，在被環境影響、熏陶下，不知不覺就被影響，進而接受、認同職務行為中的違法行為、犯罪行為是正常的。此研究隨即引起了犯罪學、社會學、刑法學等眾多學科學者的白熱化探討，并從多角度、多學科對白領犯罪進行了理論闡述，然而即便如此，白領犯罪的研究至今也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白領概念也不夠明確。

《中國百科全書》中將白領定義為：“西方社會對企業中不需做大量體力勞動的工作人員的統稱，又稱白領階層。”可以理解為，早期根據公司職位高低，以襯衫顏色劃分，穿白襯衫一般多為領導，定義為“白領”，藍襯衫多為普通工人，定義為“藍領”。這種劃分在早期的發達城市隨處可見，隨著改革開放帶來的經濟快速發展，在市場經濟社會快速轉型這一階段，國家、社會、企業的管理者、專業技術人員、辦事人員等成為新興白領。在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后，黨群組織負責人、企事業單位主要控制人、負責人，各知識領域的專業人員、技術人員、商業服務業人員也納入白領階層。

筆者認為，白領屬于社會學概念，是對社會階層的分化和集合，是指具有相對體面地位、較高文化程度，是以腦力勞動為主，如會計師、醫生、律師、高級職員、管理人員、企業出資人、股東等。該類群體掌握專業知識擁有較高社會地位，并且會隨著經濟的不斷發展而變化和不斷提升，因此白領群體應當是動態、發展變化的。

二、我國白領犯罪的現狀分析

目前，學界尚未對白領有統一的定論，只是把白領界定為特定的一類群體，本文以最具有白領特征的企業家作為分析對象，對白領犯罪作進一步研究。筆者從中國裁判文書網、北大法寶網以白領、企業家、國有企業、民營企業等關鍵詞進行檢索，同時結合官方的《企業家刑事風險分析報告》作為數據來源，著重對2016—2018年的企業家犯罪數據進行分析。

（一）涉案企業總體規模

從表1可以看出，2016年1月1日至2018年12月31日三年間，共有企業犯罪案件6828起，涉案企業家達6892人。其中，908起屬于國有企業犯罪案件，占比13.30%；民營企業犯罪案件5920起，占比86.70%；國有企業家涉案人數841人，占比12.20%，民營企業家涉案人數高達6051，占比87.80%。

2016—2018年期間，企業家犯罪案件數量總體呈現增長趨勢。其中，2017年的犯罪案件增長迅猛，將近達到2016年犯罪案件的兩倍，而2018年的增長速度相對前一年較為平緩。民營企業犯罪案件、涉案人數總體都多于國有企業。從政策上分析，民營企業相對門檻低，民營企業數量總體大于國有企業，因此在一定程度上民營企業擁有較為龐大的犯罪基數。圖表中值得注意的是，2018年國有企業犯罪案件、國有企業家犯罪人數增長速度相對前一年呈現出負增長。

（二）涉案企業家身份特征（性別）

從表2可以看出，2016年1月1日至2018年12月31日期間，性別明確的犯罪企業家中，男性犯罪企業家共4976人，女性犯罪企業家共930人。其中，男性國有企業家犯罪人數645人，占比88.84%，女性國有企業家犯罪人數81人，占比11.16%；男性民營企業家犯罪人數4331人，占比83.61%，女性民營企業家犯罪人數849人，占比16.39%。

表2直觀反映出企業家犯罪人數在逐年增長，犯罪企業家中的男性人數、比例均比女性犯罪企業家更高。另外，對比國有企業和民營企業中的男性犯罪企業家的比重，國有企業中的男性犯罪企業家的比重相對民營企業更高，但是從增長速度上看，由于民營企業的數量更為龐大，無論是男性犯罪企業家還是女性犯罪企業家的增長速度都要快于國有企業。

（三）涉案企業家身份特征（年齡）

從表3可以看出，在年齡明確的犯罪企業家中，2016—2018年期間，國有企業家犯罪人數646人，民營企業家犯罪人數4601人。其中，國有企業家犯罪最高發的年齡段是50～59歲，共266人，占比41.17%，40～49歲年齡段次之，共216人，占比33.43%；民營企業家犯罪最高發的年齡段則為40～49歲，共1625人，占比35.31%，30～39歲年齡段次之，共1202人，占比26.12%。從高發年齡段可以認為，相對于國有企業家而言，民營企業家犯罪高發年齡更為年輕。

近幾年，各項國家制度、政策都在鼓勵更多的年輕人自主創業，《公司法》規定了注冊資本的認繳登記制，放寬注冊資本登記條件，民營企業家的創業門檻進一步下調，促使更多的有志青年投身于創業，民營企業家的年齡相對會較為年輕。而國有企業任免、聘用更為嚴格，晉升門檻對于年齡、工作經驗、學歷都有更高的要求，因此國有企業家年齡相對較大。

（四）涉案企業家身份特征（學歷）

從表4可以看出，在學歷明確的犯罪企業家中2016—2018年期間，犯罪國有企業家共570人，犯罪民營企業家共4115人。其中，犯罪國有企業家學歷集中分布在：大學（大專）及以上共426人，占比74.74%，高中（中專）100人，占比17.54%；犯罪民營企業家學歷則呈現出各學歷相對分布均衡，大學（大專）及以上共1463人，占比35.55%，初中1212人，占比29.45%，高中（中專）1102人，占比26.78%。

總體來說，犯罪國有企業家的受教育程度相對高于犯罪民營企業家，但是受教育程度的不同并不能直接表明企業家的學歷和企業家犯罪具有直接關系，學歷只是影響因素。不同企業的準入門檻、準入機制有很大不同，相對于民營企業而言，國有企業準入門檻對受教育程度、專業技能具有更高的要求。國家降低民營企業準入門檻、鼓勵民營企業的發展，既給民營企業的發展帶來了春天，同時也衍生出一系列的經濟犯罪問題。

三、白領犯罪的理論分析及對策研究

（一）白領犯罪的理論分析

除了最早薩瑟蘭的不同交往理論外，亞文化理論研究者、美國人類學家林德于1938年對檀香山越軌行為的研究首次提出。他們認為，白領階層應當說大部分都是遵從主文化，但上層白領和中下層白領在政府官員和公司職員之間，在某些白領群體內也形成與主流價值觀相背離的白領犯罪亞文化，當個人在長期受到諸如“有權不用、過期作廢”價值體系的影響，做出貪污、受賄等符合白領亞文化群的犯罪行為，同時這也正是白領犯罪隱蔽性的印證。

一般性犯罪理論是由學者蓋佛森與赫西所倡議的，該理論認為犯罪就是力量與欺騙以滿足自我利益的事件，白領犯罪和一般犯罪均滿足上述描述，并以實證資料說明白領犯罪的性別、年齡、種族等與一般犯罪并無不同。由于實踐中白領犯罪確實存在組織犯罪與職業犯罪的區別，因此該理論雖然在白領犯罪領域首度提出了實證資料，但是似乎只能解釋后者而未能圓滿解釋整個白領犯罪。

發展理論認為，犯罪人的個性發展水平與心理成熟程度遠低于非犯罪人。也就是說，人之所以會犯罪是由于心理狀態還沒有達到社會發展要求的成熟程度。哈佛大學心理學教授科爾伯格認為，犯罪行為是由發展水平較低的道德狀況引起的。

（二）白領犯罪的對策研究

針對我國白領犯罪現狀而言，如何能更好地預防，甚至減少白領犯罪的發生，可以采取如下措施。

1.個體預防。一是引導市場經濟主體樹立正確的價值觀需要自身和外界共同努力。加強白領自身思想政治教育，牢記權力是把雙刃劍，提高自我控制能力，提高法律意識。二是加強法治宣傳，特別是“白領”易涉犯罪領域的典型案例以及所涉條文的圖形化宣傳，使市場經濟主體發自內心地敬畏法律，自覺遵守法律，形成守法光榮、違法可恥的社會氛圍。

2.社會預防。一是市場經濟環境、主體、行為三者相互影響、相互促進，必須改善企業自身的環境，加強企業文化建設，營造積極向上、誠實守信的企業氛圍，樹立集體主義價值觀。二是加強企業內部的監督管理，有針對性地嚴管嚴打，完善公司的治理結構和內部組織，形成有效的預防、監督機制，創新營造出讓企業白領不想犯罪、不敢犯罪以及無法犯罪的良好環境。

3.法律預防。立法、司法、執法三者并重。從立法角度講，行政和經濟立法應跟上經濟發展的步伐，提高立法水平，完善行業法規，同時必須充分發揮法律對企業白領職務犯罪的防控作用，提高對白領犯罪刑事立法的質量，形成嚴密打擊白領犯罪的刑事法網。一是在執法層面應轉變政府職能，嚴格落實“放管服”體制改革、提高政府服務職能的同時，政府職能部門也要主動執法、敢于執法。二是在司法層面對白領犯罪要增加起訴和定罪的數量，通過提高司法機關偵查效率來提升懲治企業白領職務犯罪的必然性和及時性，有效打擊企業白領職務犯罪，保障司法的最后一道防線。

（作者單位：江西財經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