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TO的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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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待世界貿易體系的方式之一是把它看作一場體育比賽，主角是一群散亂、吵吵嚷嚷的國際球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戰術和技巧。這場比賽在有裁判的情況下運轉得最好——在將近25年的時間里，世貿組織上訴機構的7位法官就承擔了這項工作。

但由于美國一直阻撓新法官的任命，這個機構將于12月11日停擺。裁判的離場將讓跨境貿易無矩可循，從長遠來看還會引發貿易無政府狀態，讓世界更貧窮。

世貿組織的上訴機構屬于大多數人從未聽說過，然而一旦消失就令人懷念的機構。它成立于1995年，受理有關貿易爭端的上訴，并針對不當行為授予一定程度的反擊報復權。約有164個國家和地區服從它的裁決，而且它還曾經防止了一些最嚴重的爭端演變成全面的關稅戰，如美國和歐盟之間關于波音和空客獲得補貼的曠日持久的爭吵。自成立以來，它已對五百多起爭議執行了最終裁決。

在1995年以前，這個體系不那么穩定，也不那么公平。世貿組織的前身《關稅與貿易總協定》雖有規則，但沒有法官來執行它們。大國有恃強凌弱的權利。上訴機構帶來了法律上的清晰度和仲裁上的獨立性。在它成立的前一年，貿易占全球GDP的比重為41%，到2017年上升至58%，這和它的作用不無關系。

法官停擺的直接原因是特朗普政府拒絕任命新法官接替退休的法官，表明了這位總統對多邊機制的懷疑。但把一切都歸咎于他是不對的。世貿組織的麻煩暴露了更深層次的問題。

大多數國家都喜歡獨立的仲裁方，直到吃到于自己不利的裁決的苦頭。美國的不安在特朗普上臺前就已顯現。布什和奧巴馬政府試圖通過阻止法官連任來影響仲裁結果。世貿組織本身也臃腫笨拙。理想情況下，世貿的規則應該每10年左右更新一次，讓各國有機會讓規則與時俱進，并挑戰它們不喜歡的判決。但世貿組織的成員數量自1995年以來已經翻了一番，而且因為每個國家都有否決權，所以無法更新規則以反映最新的狀況，牢騷日積月累。

在12月11日之后會發生什么？一些世貿成員國正嘗試組建一個非官方的上訴機構，讓退休法官來解決爭端。2020年當選的新總統可能會轉變美國的立場，盡管幾位民主黨總統競選人對自由貿易不太感冒。

最有可能的情況是上訴機構會消亡或停擺多年。如果是這樣，成員們的操行估計會進一步惡化——日本和韓國已經陷入了一場難看的口水仗。一些美國人認為自己國家的體量給了他們原始影響力來對其他國家強加規則，但它還沒能從中國那里贏得任何大的讓步。

事實上，隨著貿易法律框架的衰落，即使是美國也會受到緊張局勢升級的影響。到目前為止，貿易摩擦還沒有造成全球經濟衰退。但貿易已經停止增長，而跨國公司的長期投資在今年上半年下跌了20%。如果出現經濟衰退，全球各地將更可能出現針鋒相對的關稅戰。一旦裁判離場，什么都有可能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