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有味的一句話

余映潮

在文章的閱讀與寫作中，我們往往要關注“好有味的一句話”：一句話的開頭有美妙作用，一句話的結尾真是韻味無窮，一句話引領著文意的轉折，一句話照應著全文，一句話巧設了故事的伏筆，一句話點示出文章主旨，一句話幽默風趣，一句話哲理深刻，一句話定下了全文的情感基調……

下面的“一句話”，都很有味。

壺口在晉陜兩省的邊境上，我曾兩次到過那里。

這是課文《壺口瀑布》開頭段。這句話的分量很足，是全文的總說句，“兩次”很有表現力：點明了游記的對象，暗示了全文的結構。果然，第二段寫“第一次”，第三四五段寫“第二次”。它們照應著“兩次”，有略有詳、文筆生動地展開了對壺口瀑布的描寫，全文脈絡層次非常清晰。

我望著這群充滿朝氣的哈尼小姑娘和那潔白的梨花，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詩：“驛路梨花處處開。”

這是小說《驛路梨花》結尾段。這句話內容豐富，形式優美，手法生動，兼有描敘、議論、抒情的味道。它由實而虛;收束故事，既寫人又繪景，生動點題，照應著前文內容與文章標題，含義深刻，意味雋永。

庭下如積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橫，蓋竹柏影也。

這是蘇軾《記承天寺夜游》中的一個寫景的句子，描寫了與張懷民夜游承天寺時之所見。其“有味”之一是比喻生動，靜中寓動。“積水空明”寫月光的清澈透明，“藻、荇交橫”寫竹柏倒影的清麗淡雅，畫面純美，鏡頭清麗。“有味”之二是作者的高妙表達藝術——“一筆兩寫”：既寫了月色之美，又寫了庭院之靜，且寫“月”而不見“月”字。“有味”之三是它的承上啟下、引發心聲的作用。在這樣優美靜謐的環境之中，作者不禁發出深深的感慨：何夜無月？何處無竹柏？但少閑人如吾兩人耳。

有的文章，構思特別精密，文章的每一部分都有“有味的一句話”。如課文《說和做——記聞一多先生言行片段》就是極為精彩的例子。

“人家說了再做。我是做了再說。”

這是文章開頭的一句話，自成一段，引用手法，形式奇特，內容簡明精短。放在文首，好像是倒敘，又帶有一點懸念。

“人家說了也不一定做，我是做了也不一定說。”

這是開頭之后緊接著的第二句話，再次引用，同樣自成一段;與第一句話一起，于反復之中渲染著人物的人格魅力。

上述兩個句子聯在一起，非常有味。“有味”在于文章開頭的形式美，在于呼應文章標題，引領著對聞一多先生“作為學者的方面”的奮斗精神的描述與評議;“說”和“做”兩個字，還與后文寫聞一多先生革命家精神的內容相照應。

他，是口的巨人。他，是行的高標。

這是文章的結尾段，這句話（其實是兩個句子）形式很美，作用很大：照應著全文的內容，也照應著全文的結構;同時議論抒情，深情贊美，點示主旨。

“好有味的一句話”，應該是我們閱讀詩文、品析鑒賞時的一個美妙的著眼點。

品析句子之有味，是一種層次很高的閱瀆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