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小先生教育成效

周雨霞

摘要：小先生教育即小孩子當老師，陶行知先生派潘一塵先生等人去廣東百侯中學實踐小先生制，主要從當地學校的學生入手，教他們做小先生的方法和益處，再擴展到周圍地區。小先生教育有利于帶動鄉村女子受教育。主要方法是小孩子先學，再教給其他人，其他人再繼續教給別人。主要內容是與鄉村勞動生活、生產有關的基本知識如識字、科學、衛生等。小先生制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的百侯中學實行得較好，一定程度上提高了農民的認字水平，但實行過程中也存在一些問題。

關鍵詞：百侯中學;小先生制;小先生

百侯中學位于廣東省大埔縣，1923年楊德昭先生創辦聯益中學，隨后改為百侯中學。1933年，楊德昭先生聘請了陶行知先生推薦的一批曉莊師范師生如潘一塵、程今吾、唐文粹、程本海、朱澤甫等來校任教。陶行知先生的生活教育理論尤其是“小先生制”為當時文化落后的大埔縣注入了活力，促進了鄉村教育的普及和中小學教育質量的提高。在當時日軍侵華、國家危亡的背景下，廣東百侯中學是如何推行小先生教育的呢？關于研究陶行知先生小先生制的文章不少，但大多數都是與當今課堂教學相聯系的，如伍瑤將“小先生制”與翻轉課堂教學結合進行探討。以個案研究陶行知先生小先生制的文章篇幅較少，如董玉梅寫了漢口三小的“小先生”活動，馬靜儀、劉京京寫了陶行知思想在曉莊師范學院的社會實踐。但只寫了小先生制的教育內容，缺少站在時代背景下分析陶行知小先生制的成效。筆者以廣東百侯中學為例，探討在民國時期陶行知先生小先生制的實行狀況及效果。

一、小先生的含義及來源

二十世紀三十年代民眾教育問題諸多，如大多數人不識字、教育經費匱乏、謀生與教育難以兼顧、女子受教育困難等。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陶行知先生提出小先生制。

據《小先生說明簡表》，“先”是先知，“生”是生活，“小”是小孩子，即小先生制是小孩子從生活中先學、先知道，再教給別人。小先生制的主要原則是：一、即知即傳人;二、活到老，學到老，做到老，教到老;三、會的教人，不會的跟人學;四、來者不拒，不來者送上門去。就是說小先生制采取小孩教小孩、小孩教大人的方法推廣，不僅在課堂中，更要在生活中去教，把生活和教學有效聯系起來。同時提倡終身學習和互助學習，發揮小孩子的領頭羊作用。

當時的百侯鄉村大約有一萬多人口，但只有幾間宗族學校，入學人數不到學齡兒童的百分之二十。當潘一塵先生到達百侯鄉村后，上任校長，懷著改造鄉村教育的信念，聯合當地群眾成立“百侯鄉村教育促進會”，將百侯原來的四所小學合并為百侯中心小學，并成為了百侯中學的附屬小學。當時的百侯中學由初中部、藝友制師范班、小學部、民眾教育館四部組成。潘一塵校長在這四部都做了系統詳備的改革，比如對初中部減免學費，藝友制師范班講求教學做合一。

百侯鄉村推行的“小先生”制取得了很大的成功。當時，百侯中學倡導“即知即傳人”、“不做守知奴”等口號，規定從小學三年級起，每個學生都要擔任“小先生”，教別人讀書識字。在百侯中學師生的共同努力下，百侯全鄉共建立77所夜校和家庭夜校，有七百多人當了小先生，還有三千多人在夜校上課，夜校學生的年齡從七、八歲至七、八十歲不等。百侯鄉村小孩子們與父母、爺爺奶奶、弟弟妹妹互學互教的場景可謂一時流行。

所以小先生主要是百侯中學的學生，小先生救成人，小孩子有不可思議的力量，雖然年小，但把他會的東西教給成人，可是不小的功勞。百侯中學對小孩子實行小先生制的要求：讓小孩子白天在學校接受教育，晚上去家庭夜校教父母、弟弟妹妹學習。

二、小先生制的優點：

普及基礎教育運動，幫助大人學習認字、衛生、科學等方面知識;有效解決女子受教育難的問題;使知識不再被當作商品買賣，知識變成公有進而普及教育;將學校與社會聯系在一起，激發學習者學習興趣，靈活把握教學時間，既有利于做工，又有利于學，還又有利于教。

小先生制的其中一個優點即是解決女子教育的初步問題，當時上學的學生很少，女子能接受教育的更是寥寥無幾，女子對于新知識也是好奇并感興趣的，但是舊思想的壓制以及女子的害羞使得男子不方便去教女學生。但小先生的出現可以有效解決這一問題，小孩子把他學到的東西教給女子，又方便又快速。

當時的女學生主要是小學生的母親、姑姑、嬸嬸、婆婆、姐妹等，在家庭、鄰里進行識字運動，不僅有基本的認字，也有宣傳科學、祛除迷信等的功效。小先生以其年齡小，沒有太多束縛而可以很方便地去實施教學，打破了學習者界限，學習氛圍輕松，使得女子有機會識字，給生活和生產帶來益處。雖然小先生知道得不多，但有助于當時的女子識字、知曉基本知識，這已是一大進步。此外小先生教學內容沒有作具體的規定，依照小先生的知識水平，這一點當然有利有弊。教學環境多在平時空閑或晚上，教學時間靈活。總體上小先生幫助了女子接受教育，有助于普及教育。

三、小先生制的推廣方式及教育內容

小先生為了要教給別人東西，必須自己先學。“以教人者教己，在勞力上勞心”。學會把生活中的事物轉化為知識和語言，對小孩子自己來說是一種高層次的消化學習的階段;對不識字的民眾來說是一種快速有效的簡單學習方法。

小先生制最早由陶行知先生提出，在推行民眾教育時，陶行知先生說：“民眾教育的根本主義是把知識散給大眾。要把知識變成空氣一樣，彌漫于宇宙，滌蕩于乾坤，普及眾生，人人都有得呼吸。小先生是負著普及教育得使命的，小先生的貢獻非常大，我們全中國有一千一百萬小學生，每人教三個，就有三千三百萬學生”。由陶行知先生派來百侯鄉村的潘一塵先生極力推行小先生制，大大打開了鄉村新教育的局面。在陶行知先生“生活即教育”、“社會即學校”和“教學做合一”的教育思想的指導下，潘一塵等人以培養具有創新精神、科學頭腦、藝術興趣、健康體魄和勞動身體的革命青年為目標，注重理論與實踐相結合，強調小先生在實際生活中去教與學。

在百侯中學，陶行知先生的生活教育理論體現在課堂、學校的方方面面，比如讓學生干各種雜活或自制各種工具，既工作又學習。總體可以看出，當時小先生制的教育內容與當時的生產活動、社會生活密切相關。識字是最基礎的，為著去除文盲，普及基本教育。還有各種衛生、科學、常識等內容。百侯村的農民一般只知曉干活做工，卻不識得字、不懂得科學。小先生雖然渺小，但在普及基本教育上作用很大。

怎樣使小先生制發揮它預期的作用呢？第一點，要讓每個小孩子都樂意做小先生，不做守知奴。潘一塵校長采取的方式是讓小孩子多演講，讓他體會到“傳授”的好處，而且也鍛煉了小孩子與人交流的膽量與勇氣。第二點，要使每個大人都愿意拜小孩子做小先生并且不輕視小孩子。在當時民眾較愚昧、教育未普及的情況下，要想讓大人接受小孩子的教育實在是一件難辦的事。這就需要小先生的堅持與智慧了，當然光靠小先生單薄的力量還不夠，需要導師的配合，導師要加入到小先生的隊伍中去指導小先生，這樣大人對于小先生的接受度會更高。潘一塵先生甚至舉了一個例子，若是母親不愿意接受小先生的教，小先生可以不吃母親燒的菜，以此決心堅持小先生制。可見潘一塵校長對小先生制建設的堅定了。

四、小先生制在百侯中學的實施效果

在全國生活教育運動進行得正盛得時候，1936年潘一塵先生在百侯辦了第一所幼兒園，堅持陶行知先生的“平民化、大眾化、科學化”的教育方針，為當地民眾的教育不斷服務。這樣，1933年到1936年這三年，潘一塵先生建立了從幼兒園、小學、中學（包括初中部、藝友師范）、民眾教育館一整套的生活教育體系。隨后1937年抗日戰爭全面爆發，生活教育轉為抗日教育，這時教學內容主要是關于抗戰形勢、民族英雄史和十月革命史。

由各教育家齊心的努力以及對普及教育運動的堅持，百侯中學已形成了獨特的“百侯精神”，陶行知先生對百侯中學建成的碩果頗為滿意，贊百侯中學“樹人多”，并在百侯中學建校十周年為其寫校歌，贊揚百侯中學的求學精神。

百侯中學的小先生制的實施也輻射到了周圍地區，尤其是粵東地區，百侯中學實行的生活教育影響深遠，成為南方中小學鄉村教育改革的一面旗幟。很多的學校都相繼效仿實行小先生制，這種新的教學方式給民國二三十年代的教育注入了活力。尤其是對于普通民眾，這實在是普及教育的好方式。

但是，小先生制并不那么盡善盡美，有其未考慮到的問題。比如，小先生的知識水平和修養會影響到教學內容;小孩自己不愛讀書如何做小先生;小先生如何考核;鄉村中成人多忙于農活或做工，沒空或者不想學知識;等級思想重的成人對小孩子們抱有偏見，不愿接受小孩的教育;小先生的傳承問題，教了一個小孩，然后這個小孩是否能再去教別人，以達到教育的普及化目標。何況當時國家危難，去搞普及教育更加難。

總體來說，小先生制對百侯中學普及教育有極大的作用，盡管有各種欠缺的地方，它仍是那個時代教育家不懈探求的結晶，并為后來的人提供了一種新的教學方法的思路。今天我們仍然在探討小先生制在課堂教學的運用。

陶行知先生自二十世紀二十年代從事平民教育運動，隨后提倡鄉村教育運動，三十年代提倡普及教育運動，抗日戰爭后為抗戰服務。他的教育思想為廣東百侯中學及百侯鄉村注入了新的活力，小先生制不僅解放了當地的教育文化，還為今天的教育提供借鑒作用。潘一塵先生正是把陶行知先生的理論付諸實踐的人，他們經常互通書信、交流小先生制實行的效果和出現的問題。這是二十世紀三四十年代教育家對當時鄉村教育狀況的不懈探索。今天，百侯精神仍存！

參考文獻：

[1]陶行知.孩子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致潘一塵[M]. 陶行知教育名篇，北京：教育科學出版社

[2]陶行知.小先生與民眾教育[N].生活教育，1934年（20）

[3]潘一塵.怎樣指導小先生火把兩頭燒[N].鄉教叢訊，1928年（12）

[4]潘一塵.小先生制[M].江南出版合作社

[4]張新寧.簡言北有曉莊，南有百侯[J].科技信息，2006年（06）

[5]黃書光.陶行知“生活教育”理論在上海的傳播與發展[J].南京曉莊學院學報，2005（06）

[6]邱煥章.百侯鄉村“潘一塵旋風”——二十世紀三四十年代百侯鄉村推行鄉村教育運動[N].生活教育，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