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晶 赫相瑋
摘要:蘭登·溫納通過對技術控制的質疑,從政治學角度提出了技術的政治性思想。認為技術是一種政治現象,技術與政治通過技術政治化和政治技術化兩個角度呈互動關系,為了擺脫人類所面臨的技術困境,應該通過公眾民主參與的方式來對技術實行民主控制。
關鍵詞:蘭登·溫納;技術政治性;技術民主控制
0、前言
由于技術自身固有的“遮蔽”性質,在西方哲學史中長期處于邊緣地位,并沒有成為像科學、藝術和道德那樣的反思對象。然而,技術的廣泛應用卻帶來了諸多弊端,人類隨之陷入了彌漫其間的困惑并產生迷失感。蘭登·溫納作為當代美國較早進行政治學研究的政治理論家,從政治學角度提出技術的政治性思想,探究人類當下面臨的技術困境,將政治學思想提升到技術政治學的高度。
1、技術控制的質疑
自第一次工業革命以來,人類歷經關注技術、信任技術、甚至依賴技術的心理過程。傳統觀念認為技術不單是可靠的,它們具有雙重可靠性,人類既是創造物的設計者,也為制造者,并且掌握著構建及創造他們的系統知識。然而,隨著技術變革負面后果的頻發,關于技術是否失控的想象,漸呈多種多樣的形式。溫納認為,人們無所不依的技術,可能會超出人們的認知與實踐控制。因此,人們內心潛在一種對技術的恐懼,以及對創造的迷惘。尤其是人們發現,曾認為完全可理解的觀念及可操控的技術,已成為人們廣泛存疑的對象。溫納從三個方面表示了對技術控制的質疑:[1]21
人們對自己擁有的技術了解多少?溫納認為,這是一個含糊其辭的問題,可給出無數答案。若繼續追問,一個人對于影響其生活的技術了解多少?答案則是微乎其微。現代社會的技術知識呈現出的是高度專業化和復雜性,作為大多數普通人只能掌握一小部分的原理知識。事物如何裝配以及如何運作,并不能被所有人所掌握,除非是涉及詳細信息的專家。但是,專家對于自己領域之外的技術程序和構造的本質幾乎是不了解的。如果遇到一個復雜的機器出現故障,就必須請來一個懂得其原理和構造,并且能使它恢復正常的人。從某種意義上說,控制在技術社會中已經越來越少見。
人們對技術的掌控有多大限度?溫納認為,如果控制被理解為支配性影響力的運作,或是保持約束力,那么大多數現代文獻對控制的定義也許會成為一個悖論。比如憑借內在動力而擴張的大規模系統——高速公路、摩天大樓、能源供應以及通信網絡等,依靠人類的技術創造而出的,并擁有巨大效應的事物,使得受人類技術的合理控制與合理使用的觀念顯得很荒謬。一個涉及生活多領域的持續和極速的技術革新過程,為自然和社會帶來了無數的“非故意的”和不受控制的后果。技術系統會排除外部管理對其施加影響的可能性,而僅僅對其自身的內部運行做出反應,也即是說,正是延伸人們對事物控制力的技術,其自身卻難以被控制。[1]23面對這一事實,高科技部門對使用中的網絡進行操控和協調,再次通過尖端技術的應用解決問題。由于大規模系統的脆弱性和不可預知性成了現代技術面臨的事實,這些方法最終能否成功仍然是個疑問。
技術本質上是人類為達成目標的一個中立工具嗎?溫納否定此說法,認為技術并非中立,它為使用它們的領域提供實質內容,增強某些目的,反對甚至終結其他目的。例如,誰能斷言工業化時代的技術對于中世紀社會的最高理想是中立的?最為關鍵的是,我們的技術工具不時呈現出自我持存和自我生成的一面。因此,技術不是純粹的中立存在,而是負荷政治的。
溫納對以上三個人們共識觀念的思考,推斷出我們真正了解、判斷或控制技術工具的能力已減弱的事實,技術失控是顯而易見的。正是在這種社會和政治背景下,自主性技術的種種觀念找到了其根基所在。雖然此說法不能被所有人認可,但溫納的研究是為能理解這一觀念的現代意義的人而進行的,更是為技術而進行的研究。
2、技術是一種政治現象
技術與政治已然構成一個內部密切相關的系統,技術政治化和政治技術化的趨向,是技術和政治互動關系的一種體現關系而已。
首先,技術政治化的兩種表現。第一,技術是政治活動的一種手段和工具。縱觀人類社會的歷史,技術伴隨著人們生產生活的需求不斷向前發展,而對于城邦或者國家來說,技術被視為一種實現管理和維護權威的工具和手段,國家對于技術的控制和干預的后果既有積極的一面,也有消極的一面。在很長的一段歷史時期,技術都是從屬于政治,服務于政治的。比如,古代的統治者為了社會穩定,維護自己的統治權威,積極發展農業技術,增加作物收成和解決百姓溫飽。第二,政治需求決定技術的發展方向。隨著人類社會的不斷變革,政治生活也從單一化向多元化發展,技術的發展受到政治需求的影響,軍事技術化是最早把技術與政治的關系推向融合的。從古代的城邦戰爭到近代的軍備競賽,技術已經成為維護政治統治不可或缺的重要組成部分。比如,航天和計算機的發明最早也是出于軍事目的。
其次,政治技術化的兩種表現。第一,是對國家政治的影響。技術的發展為人類社會變革提供動力和能量的同時,也為政治的多元化變革產生深刻影響,導致了政治生活的變遷。從工業革命開始,西方國家從農業國走向工業國,無產階級和資產階級也登上歷史舞臺,再到后來的幾次工業革命,技術的發展偏向復雜化和專業化,對政治生活的變革一直在持續。比如,技術的發展對政治民主和政治決策的影響。第二,技術的發展對國際政治格局的影響。當代社會,國家政治的影響因素已經不單單是人口、環境、經濟等決定,技術的發展才是決定國際政治格局的決定性力量。
技術與政治的雙向互動關系,是推動人類社會向前發展的雙向因果關系,相互作用,相互影響。技術與政治的關系決定著人類社會發展的方向和未來。在溫納看來,技術不是單純的中性工具,而是負荷政治價值的一種獨立的力量。
3、技術需要民主控制
溫納認為,公眾的民主參與,可以擺脫目前人類所面臨的技術困境,也是技術民主的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溫納認為,面對高技術負面效應的逐漸突顯,需要通過民主控制來探尋一條出路。只有這樣,再次打開技術的黑箱子,才不至于使人們陷入技術統治下的黑暗和不被政治表象所迷惑,實現真正的全面民主。
在溫納看來,在生活中有多種途徑可以實現民主化,控制技術是有跡可循的。“我的確認為技術的控制是可能的。在許多技術設計、技術應用、技術管理的領域中,我認為應當更多地實現民主化,也就是說,普通人、非專家人士都有發言權,他們能積極地參與技術決策中,決定技術是什么,決定技術對其生活而言的具體影響。”[2]可以看出,溫納對于技術的民主控制的實現抱有較大希望。
為了實現技術的民主控制,需要為技術立法。將技術視為立法,按照這一觀念向充滿希望的方向發展是有可能的。當我們認識到這項原則:“要實現不同的社會生活和政治生活理想,必然需要有不同技術的存在。” [1]279那么我們就已經邁出了重要的一步。如果我們能夠創造出生產、能源、交通運輸、信息處理等系統,適于民主政體中自主的、有自覺力的個體們的成長。或者你可以建立起與這一目的不相符的技術形式,然后對事情為何莫名其妙地出了差錯而感到困惑不解。
是政治理想與適于它們的技術安排聯姻的可能性看起來似乎是無止境的。溫納認為,我們可以決定比這做的更好,這樣的希望是存在的。
在這種背景下應用政治理論可以幫助揭示技術設計的戰略決策。從它的角度來看,現代社會的技術功能組織的每個重要領域都可以被看作是一種制度,一種工具體系,我們有責任在這個體制下生活。因此,有許多大規模生產制度,每個制度的結構都可能被解釋為一種技術政治現象。在能源生產和分配方面有許多制度、石油、煤炭、水電、核能等,每種制度都有其結構性質的政治可以審查的形式。當然,廣播電視制度和汽車制度是一樣的。技術就是立法,就是要把政治現象變成一種真正的政治技術。
4、結語
作為一種政治現象的技術,不是純粹的中立存在,而是負荷政治價值的。技術作為一種政治活動的手段和工具,受政治需求的影響,同時也影響了政治,這就需要通過公眾參與的方式來對技術進行民主控制。
參考文獻:
[1]蘭登·溫納.自主性技術—作為政治思想主題的失控技術[M].楊海燕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4.
[2]陳凡、朱春艷.全球化時代的技術哲學[C].“技術哲學與技術倫理”國際研討會譯文集.沈陽:東北大學出版社,2006.
作者簡介:
張晶(1973.05-),女,吉林省吉林市人,長安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教師,主要從事科學技術哲學方面的研究。
赫相瑋(1992.04-),男,甘肅省平涼人,長安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研究生,哲學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