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幾個國民黨特務以為傅拉都不懂中文,
在交談中透露了逮捕王炳南的計劃,傅拉都以最快速度
通知了周恩來,并將王炳南安全送抵八路軍辦事處
從1939年到1941年,在中華民族抗日戰爭最艱難的時候,一批批由波蘭、德國、奧地利、羅馬尼亞、保加利亞、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蘇聯、英國等國的志愿者組成的國際援華醫療隊,不遠萬里來到中國支援抗戰。
直到抗戰勝利后離開中國,這群被稱為“西班牙醫生”的外國大夫,在這片土地上度過了兩千多個日日夜夜,作為中國紅十字會救護總隊成員開展醫療救助工作,與中國人民休戚與共、生死患難!
援華大夫為何被統稱為“西班牙醫生”
1936年,西班牙爆發內戰。弗朗哥法西斯軍人集團向共和政府發起攻擊,來自世界各地的共產黨員和左翼人士組織了一支“國際縱隊”前往西班牙,為保衛共和而戰。戰爭結束后,“國際縱隊”很多成員撤退到法國,法國政府考慮與西班牙的關系,將他們軟禁在地中海岸邊的圣西普里安與戈爾斯集中營。
此后,法國政府同意國際縱隊成員離開法國。不過,不少志愿者的祖國卻不愿接受曾為“共產主義”戰斗過的人,這讓他們去留徘徊。中國全面抗日戰爭爆發以后,世界反法西斯人士在英國倫敦成立了“國際醫藥援華會”,主要任務是向中國提供醫師、醫療器械和藥品,援助抗戰。
1939年初,“國際醫藥援華會”從集中營招募了一批自愿去中國服務的醫務人員,分四批前往中國。在救援會安排下,1939年8月,波蘭醫生傅拉都作為醫療隊負責人,率領九名國際縱隊醫護人員前往中國。
輪船穿越地中海、紅海、印度洋和太平洋,在海上航行6周后于9月13日抵達香港,受到當地媒體的熱情歡迎。記者們搞不清這些外國大夫的國籍,因為他們來中國之前,志愿參加過西班牙內戰,所以就把這些參加了東西兩個反法西斯戰爭的醫生,稱為“西班牙醫生”,事實上他們中沒一個是西班牙人(編者注:之后三批國際援華醫療隊的醫生中,大部分也曾參加過西班牙內戰)。
宋慶齡請他們吃中國飯
在香港,“保衛中國同盟”主席宋慶齡和有關工作人員熱情地接待了這些國際志愿者。宋慶齡設宴款待大家。對那個夜晚,奧地利醫生富華德多年后也沒有忘記,他在《起來》一書中記述:“那是一個美麗的夜晚,也是請吃中國飯。孫夫人對我們表示出的興趣,與她身上四射出的熱力,使我們有一種真實感受。她的談話,充滿對難民陷入可怕困境的關心。對于妹夫蔣介石政府的某些措施,也明顯表示出懷疑與批評。”富華德回憶道:宴請結束時,啟程時間也快到了。宋慶齡請大家合唱一支《國際歌》,作為“我們這個美好晚上的結束”。沉默許久后,國際醫療隊隊員們開始了合唱,這是離開法國集中營后,大家第一次一起唱歌。宋慶齡自始至終細心傾聽。
抗日戰場來了“華佗——傅拉都”
在“保盟”的安排下,醫療隊一行繞道越南海防進入廣西,經柳州、南寧,于10月16日抵達當時中國紅十字會救護總隊駐地——貴陽圖云關。國際援華醫療隊早與中國共產黨有過聯絡,醫療隊員中多數是共產黨員。醫療隊一到貴陽,即設法與中國共產黨聯系,要求去抗日根據地。醫療隊不斷地表達:來中國的初衷便是想到根據地去,像他們在西班牙的戰友——加拿大醫生白求恩那樣,和根據地軍民一起與日本侵略者作斗爭。
1940年夏,傅拉都到重慶八路軍辦事處,會見中國共產黨代表周恩來,提出要與八路軍一起抗日。由于當時通往延安和解放區的道路已被國民黨封鎖,前往那里比較困難。周恩來向傅拉都等人解釋,只要是與中國軍民一起戰斗,在哪里都是抗日。這樣,醫療隊聽從了周恩來的意見,作為中國紅十字會救護總隊的重要骨干,率領醫療人員,輾轉于華中、華南和西南的抗日戰場,救死扶傷,與抗日軍民一道抗擊日本法西斯。
不過,國際援華醫療隊始終與重慶八路軍辦事處保持著密切聯系。援華醫療隊隊員們還經常借辦公事的機會,爭取去八路軍辦事處,探望朋友、共敘情誼,并將募集到的藥品和醫療器材交給八路軍辦事處,他們將這種做法叫作繳納“特殊形式的黨費”。
傅拉都學習語言的能力很強,來華后,很快便能聽懂中國話,不久便能簡單地交流。有一次,幾個國民黨特務以為傅拉都不懂中文,在交談中透露了逮捕王炳南的計劃,當時王炳南正在嘉陵江南岸以秘密身份從事抗日救亡活動。傅拉都以最快速度通知了周恩來。周恩來請傅拉都幫忙,用救護總隊的車趕去搭載王炳南,將他安全送抵八路軍辦事處。隨后,周恩來立即委任王炳南為上校秘書。在國共合作期間,王炳南有了公開合法身份,國民黨特務也無可奈何。
傅拉都為八路軍辦事處許多人治過病。董必武有一次患病,經傅拉都治療迅速康復,他高興地稱傅拉都為“華佗—傅拉都”。傅拉都知道后很高興,因為與中國神醫同名是非常光榮的事。
為適應當地環境,“西班牙醫生”們都各自取了一個中國名字。他們被派往湖北和兩廣前線,每一個醫生都被任命為紅十字隊隊長,下面配備一個不太熟練的專職醫生,到部隊開設一個帶有手術室的醫院。他們的主要任務是救治軍隊和當地百姓中的傷病員,防治傳染病,培訓醫務人員,普及醫療衛生知識等。他們的薪金一般是120元至200元,這與國外醫生的優厚待遇簡直無法相比。
當時,由于翻譯人手短缺,學習漢語主要還是要靠醫生們自己,“西班牙大夫”們以極大的毅力學中國話,打破了語言的隔閡,慢慢地可以和病人交談,可以上街購物,甚至可以唱中國歌、聽京戲,保加利亞的甘揚道大夫還與中國姑娘張蓀芬結了婚。起初,大夫們改吃中國食物相當困難。尤其是拿筷子,這門技術不比學醫療技術簡單多少。好在時間長了,他們便愛上了中國菜。他們的住宿條件也很惡劣,住茅草房,睡木板床,沒有廁所,沒有浴室,老鼠到處亂竄,有時甚至咬傷人的耳朵。工作環境極其簡陋。醫院是一排排簡易的茅草棚,幾十個病人一個挨一個地擠在長長的木板床上。醫療器械奇缺,他們就用竹子編制手術臺、藥品架,用木料做成夾板為傷員治療骨折。藥品匱乏,他們便學中醫、用中草藥治病。盡管遇到許許多多的困難,但執著的精神和堅定的信念支撐著他們甘愿忍受各種痛苦,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此后的6年中,數萬中國戰士經過他們的精心救治重返戰場。★
(責編/蘭嘉娜 責校/袁棟梁 來源/《為中國抗戰獻身的不止白求恩,還有一群“西班牙醫生”》,佚名/文,《檔案春秋》2019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