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

陳翔

暑去寒來，好似一剎那間。這雨，也開始變得寒冷起來。我坐在窗前，玻璃上早已有一層薄薄的霧，輕輕一劃，留下一條痕跡。雨，響在耳畔，叫人心煩。我拼命地摩擦手掌，幻想取得幾絲暖意……

“修鞋了，修鞋了……”樓下傳來一陣陣粗獷的吆喝聲，打斷了我的思路。

“大冬天，修什么鞋？好不容易想出來的思路，全被打亂了。”我悶悶地拍打著桌面，震得黑筆往下一掉。

“你不是要修鞋嗎？我看你怎么修！”我從一堆廢棄物里撈出姥爺當年勞作的那雙鞋，就算是十里之外也能臭到人，即使我這個鼻塞的人，都會惡心一番。

“拿去修，最好別還給我。”我隨意一扔，便飛奔回屋里，坐在椅子上，眼神偶爾掃到那個修鞋的。他正細心地打量著，拿出刷子細細地刷動著，不時對鞋身吹了又吹，用清水細致地把鞋子洗了一遍，隨后放回了那個老舊的車子中。

“果然不修了，我說肯定不會修了吧。”我心里暗暗地說道。他卻默默轉過身去，走到一位老人身旁，隱隱約約說了什么，隨手拿起老人的鞋，我仔細觀察那老人竟是乞丐！我頓時臉紅起來，猛然意識到我剛才做了什么。我竟然對著一位善心的人發了脾氣。

我再次回到樓下。雨還是那么冷，那么刺骨。我不禁打了個寒戰，一滴雨水打到我的腿上，我不禁退了一步，還是默默注視著他。他沒有坐下，只是站著，手熟練地來回擺動著，拾起刷子，一點也不馬虎地刷過鞋面。手指蜻蜓點水般輕輕一觸，反手點在鞋身上，輕輕摩擦著，好像對待珍寶似的，使勁一吹，控制得穩穩當當，我真的開始驚奇起來。

“小伙子，你在這啊，我還以為你不要了呢？”老伯笑呵呵地答道，隨手擦去頭上那幾滴雨水。

“多少錢？”我語言中含著幾絲羞愧。我能清楚聽見我自己勻稱的呼氣，甚至脈搏的跳動聲。“不用錢，這雙鞋沒什么問題，只是臟了點，我已經刷干凈了！”聽完這話，我飛奔回家，心里的羞愧頓時爆發出來，只覺得臉滾燙滾燙的。

在這個雨天，霧氣彌漫的雨天，淅淅瀝瀝的雨天，景很美，但人更美。

透過一層層薄霧，老伯伴著吆喝聲消失在雨中……

點 評

小作者立意獨特，用“冷雨”貫穿全文，用它來反襯一位修鞋老伯的善行，給讀者以視覺和心靈的沖擊，從中道出了“美麗”。小作者構思巧妙：以老伯修鞋為主線，從吆喝聲傳來，到修鞋的專注，每一個動作都刻畫得非常細膩，最后到吆喝聲遠去，完整而意猶未盡，引發讀者深思;以自己的心情變化為復線，從“生悶氣”到“發脾氣”到“臉紅”到“驚奇”到“羞愧”，情節隨之跌宕起伏，牽動著讀者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