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藝術美麗鄉(xiāng)村

周晨亮

每到星期四下午，端村學校里開始傳出大提琴、長號、長笛、非洲鼓等多種樂器的演奏聲，熱鬧了整個村莊。這里的孩子們在藝術的熏陶和滋養(yǎng)下正經(jīng)歷著人生中奇妙的時光。

一位投資人，一群藝術教育工作者，還有更多的社會愛心人士，他們相信藝術的力量，讓孩子、家長、鄉(xiāng)村更好。

2019年1月4日，對于端村學校的師生和北京荷風藝術基金會創(chuàng)始人李風來說，都是意義特殊的一天。在這一天，一場名為《田埂上的夢想》的音樂會在北京舉行，端村的孩子們和來自全國其他鄉(xiāng)村的孩子們一起，用一場專業(yè)水準的表演，向關心和支持他們的愛心人士進行匯報演出。

這場新年音樂會的主角是來自鄉(xiāng)村的孩子們，而甘愿給他們伴奏、伴唱、伴舞的是鋼琴家郎朗、歌手許巍、舞蹈家邱思婷……

這些孩子中不少是第一次穿上漂亮的表演服，第一次涂上口紅，第一次登上正式的舞臺，但他們在臺上自信的微笑、悠揚的歌聲、曼妙的舞姿、嫻熟的表演，卻深深征服了現(xiàn)場的觀眾和工作人員。

亦如李風在開場致辭里說的那樣：“有朋友對我說，這個冬天格外寒冷，你們這場音樂會，讓我們感到溫暖！”

鄉(xiāng)村女孩的長笛夢

2011年，以支持藝術教育和藝術普及等為主要業(yè)務的北京荷風藝術基金會在端村開始了它的鄉(xiāng)村藝術教育公益試點項目——在完善基礎教育的同時，將音樂、舞蹈、美術、美學等經(jīng)典藝術門類引入鄉(xiāng)村學校，帶給農村學生經(jīng)典藝術教育的啟蒙，讓每一個孩子擁有接觸藝術的機會。

如今，端村學校共計870多名學生，基本實現(xiàn)藝術教育全覆蓋。“我要摸索出規(guī)律的是：將經(jīng)典傳統(tǒng)國學教育與西方藝術經(jīng)典教育相結合在端村學校的教育實踐。”李風向記者描述著自己的辦學理念，話語中充滿了對于端村學校未來的憧憬。“‘端村學校模式’也許會成為日后發(fā)展中國家農村教育的教學示范。”李風雄心勃勃。

目前，端村學校的藝術課程有美術、芭蕾舞、管弦樂、戲劇社和合唱五個門類。

11歲的閆詩雨就讀小學6年級，她選擇的是管弦樂里的長笛，學了不到1年。選擇長笛的理由很簡單，她在低年級的時候經(jīng)常看哥哥姐姐們在臺上匯報演奏，覺得“拿長笛很好看”“長笛聲音好聽”，就決定學習長笛了。

閆詩雨的母親劉玉磊恰巧在端村學校當義工，丈夫下崗在家，家庭生活其實并不寬裕。“很早之前孩子就和我說過想學長笛，但以我們的條件，肯定不舍得在外面給她報班學。”劉玉磊說。

端村學校的藝術課程正好滿足了母女倆的愿望。等新一輪管弦樂招新，劉玉磊第一時間就給女兒報上了名“，這里的老師都很專業(yè)，老師給她上了幾次課，說她挺有天分的。現(xiàn)在每周上課都積極著呢。”看著女兒圓了夢想，劉玉磊打心眼兒里感到高興。

端村學校校長李建學介紹說，作為荷風基金會中國鄉(xiāng)村兒童全科藝術教育首家實驗學校，端村的孩子們可以零距離享受到最優(yōu)質的藝術教育資源，其中不乏來自中央音樂學院、北京舞蹈學院、中央戲劇學院、北京師范大學、河北大學藝術學院等高校的知名教師。

“北京來的老師”

過去，端村人只有通過電視，才有機會看到身著華麗服裝的芭蕾舞演員們翩躚起舞的樣子。直到2013年，孩子們嘴里說的“北京來的老師”——關於夫婦帶著芭蕾舞進入端村。

關於是北京舞蹈學院芭蕾舞系的黨支部書記兼副系主任，這位指導國內頂尖芭蕾舞人才的老師也是端村學校芭蕾課的啟蒙老師。關於常說自己是個“不靠譜”的人，理想就是退休后能到云南的村寨里教孩子們跳芭蕾。“沒想到遇到一個比我還‘不靠譜’的人。”他說的就是李風。

李風與關於本不相識，但當他們第一次見面時，李風就開門見山地問他是否愿意教農村孩子跳芭蕾。“我問他有什么目的，一般人找我們都是為了編排節(jié)目、參加比賽，但他說就是想讓農村孩子也能學習芭蕾。”簡單的理由讓關於驚訝和感動。“因為李風，我的理想提前了十幾年實現(xiàn)。”

按照中國的芭蕾舞專業(yè)院校的要求，芭蕾舞演員下身需比上身長12厘米。以這個標準，端村學校的女孩子幾乎沒人達標。但關於放寬了選拔條件，只要有潛質就可以學。

盡管放寬了選拔條件，但芭蕾舞招生，還是應者寥寥。大多數(shù)家長在觀望，有人直接問他，農村孩子學芭蕾能有什么用？他無法講藝術上的大道理，就換了一個說法，“女孩子學芭蕾，長大后身材好，氣質好，好嫁人。”

因為芭蕾舞課程受到基金會的資助，全部免費，關於本人還承擔了所有學生的服裝費用，不少家長這才動了心。

人總算是招齊了。教學幾乎是從零開始：一來沒有練功房；二來女孩子大多羞澀內向，不擅于穿衣打扮，甚至頭發(fā)都梳不好。

一開課就是普及芭蕾舞知識、換體操服、教梳頭，“學習藝術，要從干凈、優(yōu)美的習慣開始。”關於教她們把頭發(fā)盤起來，盤出芭蕾舞演員特有的發(fā)髻。然后就是把桿、壓腿、節(jié)奏配合……到了第6堂課，女孩們已經(jīng)可以分組表演簡版《四小天鵝》了。關於說，讓他印象最深的是，無論訓練多么辛苦，這些鄉(xiāng)村的孩子們學得一點兒也不比城里孩子慢，而且從來沒見過這些孩子們叫過苦。

六年過去了，在關於夫婦的帶領下，一撥又一撥的舞蹈教師和社會愛心人士來到端村公益授課。端村的芭蕾舞女孩兒們也擁有了自己的舞蹈教室和芭蕾舞訓練服。截至目前，端村學校已經(jīng)有6名學生走進專業(yè)舞蹈學校學習深造，其中馬悅同學還考入遼寧芭蕾舞團附屬學校，進入國家級芭蕾舞團成為可能。

用李風的話說：“藝術教育給了這些孩子人生另外一種可能性。也許不是每個孩子都能成為藝術家，但是學習藝術的過程將讓孩子們變得更自信、更快樂。”

談到在端村辦學的初衷，李風娓娓道來：“藝術教育是一項基礎性工程，無論對于個人的成長，還是對于具有創(chuàng)造力的社會的構建，藝術都是極其重要的基礎。我認為藝術教育能帶給處于貧困中的兒童巨大的勇氣和自信，能給予他們巨大的、長遠的、深厚的、基礎性的精神財富。”

李建學也表示：“以前家長都覺得文化課更重要，希望孩子讀書好；自從孩子們接觸藝術課程后，他們的視野更開闊了，內心更充盈了，對他們的學習也是一種很正向的促進。”

互聯(lián)網(wǎng)+教育

在端村實踐的基礎上，2017年11月，荷風與騰訊聯(lián)手發(fā)起了“藝術行動”。以雄安新區(qū)為起點，對區(qū)內的311所中小學進行深入調研。針對當?shù)剜l(xiāng)村藝術教育存在“缺內容、缺老師、缺硬件、缺舞臺”四大痛點，他們提出“互聯(lián)網(wǎng)+藝術教育”整體解決方案。方案涵蓋“線上課程、線下培訓、教學實踐及社團組建、成果匯報”四個部分，打造完整的教育閉環(huán)。一年多的時間，培訓鄉(xiāng)村老師，編制藝術教育課件，線上線下教育實踐，直至這場別開生面、通天接地的音樂會。

“地域經(jīng)濟的發(fā)展不均讓城鄉(xiāng)孩子接觸音樂的機會有所差異，但對音樂的熱愛是無區(qū)別的。在雄安，我為老師們進行合唱團的教學培訓，欣喜地發(fā)現(xiàn)哪怕資源不足，一旦掌握了科學的知識體系，他們也能培養(yǎng)出毫不遜色于一線城市的合唱團。”首都師范大學音樂系副教授李剛，從2018年7月開始參與“藝術行動”，為雄安新區(qū)的教師講授“零基礎組建合唱團及合唱指揮”。課程在網(wǎng)絡平臺直播，8個省份近200余所希望小學的600多名音樂教師參與線上學習。

在李風的新年規(guī)劃里，他期待與騰訊進一步合作，聯(lián)合中央音樂學院、中國愛樂樂團，中國交響樂團、首都師范大學等十余家國家頂級藝術院校和專業(yè)院團，共同探索“互聯(lián)網(wǎng)+藝術教育”，在全國樹立鄉(xiāng)村公益藝術教育新標桿，為鄉(xiāng)村孩子開啟藝術啟蒙。

“端村學校是一顆種子，這種子雖然種在了端村，長在了端村，但我希望這種子的未來能夠結出一顆顆豐碩的果實，發(fā)散開去，枝繁葉茂。”談起端村學校的未來發(fā)展，李風這樣說。他希望看到的是，在端村學校教育實踐中探索出一條有益于農村教育的教學之路，為素質教育起到示范和引領作用。如今，這里的教學實踐的作用已然顯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