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的風景

廖晨馳

“輝兒，桂花美嗎？”

一個熟悉而又蒼老的聲音從遠方飄過，又像來自四面八方，這聲音在濃郁的妖嬈的甜香之中，驚起陣陣漣漪。他猛地一回頭，映入眼簾的卻只有金燦燦的桂花，這秋天的精靈。他呆住了，是被這靈動的桂花所打動？抑或是想起了什么？他緩緩低下頭，望著手中的黑白照片。“沙沙……沙沙……”這是秋風拂過樹葉的聲音，也拂過了他的心頭，直擊心底最柔軟的部分。眼淚無聲地流下來，滴落在那已永遠凝固的照片上，照片上的老人，笑得那樣燦爛。

他從小就待在農村，與奶奶相依為命。他的父母在離村子很遠的一個小縣城打拼，一年也見不了幾面。爺爺在十幾年前發大水時趕去救災，卻再也沒有回來。聽村里人說，奶奶曾經是村里的大美女，心靈手巧，爺爺卻用一棵桂花樹，一截桂花枝，俘獲了奶奶的芳心。

桂花依舊，卻物是人非；時光不老，卻滿目瘡痍。

爺爺走后，奶奶變得愈發憔悴起來。原本烏黑的長發以驚人的速度變得花白，原本挺拔的背影變得日愈佝僂。她臉上的皺紋積壓在一起，雙眸像蒙上了一層霧似的。而他，輝兒的到來，使奶奶從那段艱難的日子里走了出來。讓他最難忘的是奶奶接送他上下學的經歷。那時，學校離村莊有五六里路，剛上幼兒園時奶奶便背著他。秋天，路旁開滿了桂花，氤氳芬芳。他很喜歡看這樣的景色。等到他長大點兒后，奶奶便要他自己走，他不愿。奶奶便俯下身來對他說：“輝兒，五里路遠不遠？”他點點頭。“那一路的桂花美不美？”他被突如其來的問題問住了，但還是點了點頭。這時，奶奶突然嚴肅了起來，語重心長地說：“是，五里路對你來說確實很遠，但也必須走完它。我想讓你知道，在路上不止有遙不可及的終點，還有這路旁的桂花，這風景。我希望你能在這風景中得到啟示，找到心靈的寄托，快快樂樂地度過每一天。”他聽后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牽起奶奶的手，第一次走完了這五里路。

那段日子，很艱苦也很幸福。

然而，好景不長，一次大洪水奪走了奶奶的生命，奪走了那片桂花林。禍不單行，他的父母離婚了，他被判給父親。他也曾想過輕生，但他想起了奶奶，想起了奶奶的話。

他知道，他必須堅強地一路走下去。他也知道，在他的人生路上，奶奶已然成了一道最美的風景，成了伴隨他一路的桂花林。

（指導教師：王紀金）

點評

路途遙遠跋涉卻有一路美景相伴，人就應該擁有樂觀的心態，學會看見事物積極的一面。作者運用質樸流暢的語言將奶奶的故事娓娓道來，通過簡單的故事闡述深刻的道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作者充分發揮這句話的精髓，開篇便以一句簡單的反問開篇，“輝兒，桂花美嗎？”以吸引讀者眼球，引發讀者的好奇心。文章多次出現桂花，儼然全篇的線索，起到了串聯全文的作用，以花喻人，使得文章更加生動，富有文采。

（王紀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