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西卡與怪貓

濟爾法·基特利·斯奈德

山洞深處一片漆黑。轉頭那一瞬間，杰西卡什么都看不清。然后，她一點一點向前摸索，看見一個更黑的影子在山洞的巖石地面上時不時地、慢慢地動一下。剛開始，她以為是一條蛇，可等她慢慢靠近，她看見那個東西伸出小爪子，在堅硬的巖石地面上無助地抓來抓去。

終于，杰西卡沒那么害怕了，她直接蹲在了那個蠕動著的家伙旁。直到這個時候，她也還不能完全肯定那只是一只小貓。一方面是因為它比她以前見過的小貓都更小，另一方面是這只小貓崽沒有發出什么叫聲，連喵都沒有喵一聲。就連后來她用手指頭小心翼翼地去戳它，它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我猜，它是快死了吧。”杰西卡心想，可是當她繼續打量小貓時，它又動了一下，盡力想要在光滑而堅硬的地面上往前爬。

杰西卡一直都不喜歡貓。不過現在，不管她喜不喜歡，總要想個辦法安置這只被遺棄的小貓。就算不為別的，總不能讓它死在這兒，把山洞弄得臭氣熏天吧。終于，杰西卡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把小貓抓了起來。

把這只貓放在手里的感覺很奇怪，跟以前她抓貓的感覺都不一樣。這只貓的小身子特別結實和靈活，一點兒都不像別的小貓那樣毛茸茸、軟乎乎的。它在杰西卡的手里使勁兒地掙扎，還把它那張小得讓人難以置信的臉扭向杰西卡。當杰西卡帶著它移動到洞口時，她驚恐地發現這只貓沒有眼睛。有那么一瞬間，她幾乎就要把小貓扔到陡坡下面去了，不過后來，她飛快地把它揣進了自己的衣兜里，把書放進另一個衣兜，然后從山洞爬了下去。回到公寓樓，她徑直走到福瓊太太的門前。

門開了，滿臉皺紋的福瓊太太微笑著說：“哎呀，是杰西卡。真沒有想到。快進來！”

杰西卡只是說：“您好，福瓊太太。我是為這個來的。”她把揣在衣兜里的小貓掏了出來。“我想，也許您想要它。”

福瓊太太湊過身來仔細看，她說：“天哪，孩子，這是一只剛出生的小貓。你是從哪兒找到它的？”

“在小山那邊，”杰西卡說，“它被遺棄了，我想也許您能撫養它。”

福瓊太太伸出手來接過小貓。她那彎曲而蒼老的細手指像一只大鳥的爪子一樣握住了小貓。

“它還是個瞎子。”杰西卡簡直不忍心去看小貓那張空洞的沒有長全的臉。

“是的，不過當然這只是暫時的。”福瓊太太說，“等它十天大的時候眼睛就能睜開了。過來，親愛的，看看我們能不能喂它吃點兒東西。”福瓊太太堆得滿滿當當的小廚房里有股濃烈的貓食氣味，她拿了一小罐牛奶和一個很小的奶瓶。然后她熱了些牛奶，往里面滴了一滴維生素液，接著把熱牛奶倒進小奶瓶里。

可是小貓不喝奶。它不吵，也不掙扎，只是將沒睜開眼睛的臉斷然扭到一邊去，一次又一次。最終，電話鈴響了，福瓊太太把小貓放在杰西卡的腿上就去接電話了。杰西卡坐在椅子上，看著小貓扭來扭去好一會兒，然后拿起奶瓶塞進了小貓的嘴里。小貓立刻張開嘴含住奶嘴咂吧起來。等福瓊太太接完電話，奶瓶里的奶只剩下一半了。

“啊，”福瓊太太說，“你真棒，我真高興你決定嘗試。這有可能是你最后的機會。”

福瓊太太有時候就是會說這種奇怪的話。好好地說著話，她會突然評論一句，聽起來就像是跟一個完全不相干的人說的似的。

她抓起小貓，用一塊濕布開始擦它的尾巴下面。

“我可不覺得它聰明。”杰西卡說，“您在做什么？”

“我在幫它排便。貓媽媽靠舔小貓來幫它們。很多養小貓的人眼睜睜看著小貓死去，就是因為他們不知道必須要做這件事情。在它們睜開眼睛自己走路之前，都要幫它們排便。”

“好惡心，”杰西卡說的時候福瓊太太剛好弄完了，“真高興，總算結束了。”

福瓊太太微笑著說：“只是這次結束罷了，兩小時以后要再來一次，連續兩周，因為每隔兩小時就得喂一次。之后喂食的間隔就可以久一點了。”

“每兩個小時！”杰西卡說，“不可能。”

“不是不可能，只是很困難。我以前養過幾次小貓，不過那時候我比現在年輕，也更有力氣。現在不行了。如果讓我現在每兩個小時醒一次的話，我根本就沒法睡了。”

“我該怎么做呢？”杰西卡說，“我不想養貓，我根本就不喜歡貓。”

福瓊太太因為年老，頭有點兒晃，她點點頭說：“那么，你或許應該找找，誰有剛下了崽的母貓，好收養這只可憐的孤兒。你在學校的朋友們肯定知道。”

“那個，我不知道。”

“為什么不試試呢？我會給你這個奶瓶和一些牛奶，你可以把小貓帶回家去，同時給你的朋友們打電話。也許明天你就可以帶它去它的新家了。”

杰西卡無話可說。很明顯，福瓊太太不想要這只小貓，杰西卡也不想跟她解釋，她根本就找不到誰家有喂奶的母貓。福瓊太太準備了一個鋪了襯墊的小紙箱，裝了一罐熱水放在里面，然后把小貓塞進紙箱，放在熱水罐的旁邊。杰西卡不情愿地端著這個紙箱回到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