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技術在顛覆傳統認知的同時,也開辟了更瑰麗的文化疆域,偉大的科幻作品即是如此。1968年上映的《2001:太空漫游》已跨越整整半個世紀,它預言了未來世界的奇妙及其危機,今天繼續著它的預言。
很難想象,現在大眾對人工智能的很多印象,其實來源于半個世紀前的一部科幻電影。
1968年的4月,這部影片在美國上映。在阿波羅還未登月發回第一張太空照片時,它已經描繪了一片緩慢、優雅而沉寂的太空,還有一個忠誠卻悲劇的人工智能——它用142分鐘預言了人類50年科技文明的發展線,成為當代科幻片的開山鼻祖、教科書式的典范。
還是它,啟蒙當今深度學習大牛Yann LeCun走上AI研究之路,啟發了蘋果的整個產品線……它就是《2001:太空漫游》。
影片開頭五分鐘沒有畫面、沒有對白的黑暗,有如宇宙般無聲和縹緲。冗長、晦澀、哲學,是電影給人最直觀的感覺。
給觀眾留下最深印象的敘事線,莫過于人工智能“殺人事件”。這段的主線講述了在2000年,人類在月球上發現了一塊向木星發出強烈信號的黑石,美國政府便派出飛船前往木星查看。這艘飛船上有兩名宇航員,3名處于冬眠狀態的科學家,和一臺叫HAL9000(哈爾)的超級計算機。
有一天,哈爾警告太空船通信系統的AE-35組件將有故障,宇航員檢查后發現并未有異常,他們推測哈爾做出了錯誤預測。這次太空之旅逐漸變得可怕起來,因為哈爾9000之前從未出錯過。宇航員有些驚慌,兩人想要關掉哈爾。
全劇的高潮在宇航員大衛和哈爾展開殊死搏斗時來臨。對超級計算機來說,被關掉就意味著殺死它,為了完成任務,哈爾先發制人殺死了沉睡的科學家和一名宇航員。存活下來的大衛最終制服了哈爾,只身前往木星。人工智能哈爾9000,從此也成為惡毒、冷酷人工智能的代表。
1997年5月,當深藍首次戰勝國際象棋大師卡斯帕羅夫時,整個世界震驚、訝異、唏噓,人類對人工智能的惶恐似乎達到高潮。
對當時來說,AI打敗人類,是人類種族史上不可饒恕的敗筆。可是,在深藍戰勝卡斯帕羅夫的20年前,《2001:太空漫游》中已經描繪了人類與哈爾下棋,但被哈爾打敗的場景。
不只下棋。當你真細細盤點整個影片中對未來的描述有多少已成為現實時,你也會驚嘆這部電影的想象如此精準和超前。
無論是實時影像電話,還是那個酷似當今iPad的平板電腦,抑或是已經常態性存在的太空站、靠語音識別的登陸系統,還是已經有情緒的AI程序哈爾……庫布里克想表達的未來,已經遠遠凌駕于一般構想之上,而時間軸同一時段上的我國,當時正在經歷“文化大革命”。
不只是預言,《2001:太空漫游》確確實實也影響了一些科技產品的研發,比如——蘋果。
2001年,蘋果在開發一款MP3播放器,喬布斯心中對其定位的理念是,Mac將成為其他產品的中心基站。絞盡腦汁的獨立文案創意人靈光一閃,突然想起《2001:太空漫游》中的一句臺詞:Open the pod bay door, Hal(哈爾,把分離艙的艙門打開)。Vinnie驚喜地發現,電影中太空船放出的小飛船“Eva Pod”,與Mac和MP3播放器之間的關系有異曲同工之妙。自此,iPod誕生。
如果說庫布里克是臺前的策劃者,那么這部影片的成功還離不開兩名重要的幕后策劃者,人工智能先驅Marvin Minsky(馬文·明斯基)和原著小說的作者亞瑟·克拉克。
MIT教授明斯基曾和其他兩人共同策劃了1956年達特茅斯的那場人工智能主題會議,這次會議現在一直被認為是人工智能研究的起始。明斯基是《2001:太空漫游》影片的顧問。當庫布里克執導《2001:太空漫游》時,他前去請教明斯基,電影里的人工智能哈爾應該是什么樣子的?
“原來有一個裝飾著彩色標簽的計算機,庫布里克問我,您覺得這個怎么樣? ”在接受雜志采訪時明斯基回憶,“我說我認為這個計算機不應太過復雜,實際上應該只由許多小黑盒子組成。”后來,庫布里克把原來的裝飾撤掉,設計了影片中的HAL 9000。
對了,電影上映后的一年,年僅42歲的明斯基獲得了計算機科學領域的最高獎——圖靈獎,成為第一位獲此榮譽的人工智能學者。
電影背后另一位功不可沒的人物,是原著的小說家亞瑟·克拉克。
和海因萊因,阿西莫夫并稱為“世界三大科幻小說家”的克拉克是一名科幻大師,他在1945年提出了3顆衛星覆蓋全球衛星通信系統的設想,1967年科學家們才研制出來。站在1968年的背景下看這部電影,無疑給當時公眾的認知帶來了強烈沖擊,也啟蒙了不少的懵懂的少年——比如LeCun。
深度學習大牛Yann LeCun在接受采訪時曾多次表示,是這部電影啟發了自己。“好萊塢電影描繪的大部分場景都很可怕,但我喜歡《2001:太空漫游》中的HAL,并不是因為它變成了瘋狂的殺人狂魔,而是因為看電影時我只有9歲,并因為這部電影而深深迷上了AI。”LeCun曾這樣評價。
當時,還在上初中的LeCun開始對科技和宇宙感興趣,而《2001:太空漫游》中智能機器、星際旅行、人類進化等讓LeCun著迷。
也正是因為自此之后對機器智能的概念感興趣,后來選擇了電氣工程,然后一步步走向人工智能最前沿的研究。
50年來,無數的文學與影視作品在向《2001:太空漫游》致敬。《星際穿越》里的可以隨意調節幽默度的機器人Tars,方正的外形和哈爾神似。還有通篇向2001致敬的《星球大戰》《蟻人》《蘭戈》……甚至中國的科幻小說家、《三體》的作者劉慈欣。
影片的結尾,主人公大衛幻化成群星包圍的嬰兒,重回浩瀚的宇宙星辰。人工智能于人類當前的認知,又何嘗不是另一種形式的宇宙星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