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鋒
知道事情真相后,我眼眶一熱,淚珠滾落下來。為了我能夠考上大學,父親可謂絞盡腦汁,用心良苦?。?/p>
這是幾年前的事了。
連續兩年的高考,我都以幾分之差名落孫山,當我第三次懷揣父親給我的學費走進縣一中復讀班時,像一只戰敗的公雞,耷拉著腦袋,一點斗志也沒有。
在學校里,我情緒低落。假如這次我還考不上大學,我的大學夢就徹底破滅了。由于我想得太多,腦袋就像灌了鉛,每日神志不清,無精打采。就這樣,渾渾噩噩過了一個月,我的頭腦一片空白,一點東西也沒學到。
一天上午,我正在上自習,父親挽著褲腿,穿著一件皺巴巴的灰色衣服,高一腳、低一腳地走進教室。他把我叫到一邊,神秘兮兮地說:“兒子,你猜猜今天我給你帶來了什么?”看著兩手空空的父親,我一頭霧水,搖了搖頭。
父親從衣兜里摸出一張紙片,喜滋滋地說:“兒子,你看看這是什么?”我狐疑地接過紙片,一看,是一張縣民委給我出的苗族認定書。我頓時熱血沸騰,像拿著大學錄取通知書般開心。因為當時的高考,少數民族考生可以降低分數,如果我是苗族人,兩年前我就能跨進大學校門了。
臨走時,父親千叮嚀萬囑咐,說這份苗族認定書是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的,要我好好保管。這份苗族認定書就像大海里的一盞明燈,讓我心里頓時亮堂起來。我鉚足了勁,開始緊鑼密鼓,有條不紊地復習功課。
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一年的努力,我如愿以償地考上了一所師專,而且比錄取分數線高出35分。就算我不是苗族人,這次我也能名正言順地考上。
當我拿著錄取通知書瘋瘋癲癲跑到家里的時候,父親高興得合不攏嘴,樂呵呵地說:“兒子,你考得太好了,當初我根本就沒必要為你弄那張苗族認定書。”
“爸,說真的,是那張苗族認定書給了我希望和動力,如果沒有它,我還會重復過去的故事,根本不可能考上大學?!?/p>
父親笑著說:“可你知道不,那張苗族認定書可是廢紙一張??!”看我一頭霧水,父親從臥室床底下的一只舊木箱里拿出一枚印章,對我說:“實話告訴你,這是我第一次大著膽子作假?!?/p>
原來,父親是一個瘸子,因為討不到老婆,才到母親家做上門女婿。他雖然是苗族人,但根據當地的風俗習慣,我不但隨母親姓,戶口簿上還填寫了漢族。這兩年高考,我以幾分之差和大學無緣,父親心如刀割般難受。當他聽到我的班主任楊老師說我在學校自暴自棄,一蹶不振時。他靈機一動,利用自己的手藝,用木頭刻了一枚縣民委的印章,和楊老師共同演了一出雙簧。
如今,父親雖然駕鶴西去,但這枚印章我一直保存著,每當看到它,我就會精神振奮,更加珍惜來之不易的幸福生活。
(責編 劉國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