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納蘭性德的愛情詞

王薇

摘要：納蘭性德是被譽為“清初第一詞人”的極為重要的文人，從他的詩詞歌賦中可以看出他的天賦異稟、文采過人。其納蘭詞尤為出色，在清初詞壇上占有極其重要的地位。清新自然的愛情詞、凄美婉轉的悼亡詞都蘊含著納蘭最真實深刻的感情。

關鍵詞：納蘭詞;清新自然;凄美哀婉;愛情詞;悼亡詞

納蘭成德，也是納蘭性德，成德在二十一歲的時候皇子保成被立為太子，由于避太子名諱，將成德改為性德。字容若，號楞伽山人。容若的詞清新俊秀、哀傷艷麗，詞風與南唐二主相近。納蘭詞作現存342首，內容廣泛，包括婚姻愛情、友情離別、詠物詠史、邊塞景色等等題材。納蘭詞的每一首都情真意切，清新淡雅之中也有著真情實感，哀婉抒情之詞也有清新脫俗之感，有著自己獨特的風格。在當時詞壇中興的局勢下，他與浙西派的朱彝尊、陽羨派的陳維崧并稱為“清此三大家”。近代學者王國維評價其詞有極高的贊揚“納蘭容若以自然之眼觀物，以自然之舌言情。此由初入中原未染漢人風氣，故能真切如此。北宋以來，一人而已。”周頤在《蕙風詞話》中贊譽納蘭性德為“國初第一詞手”。

納蘭才華橫溢，心思細膩，多愁善感，詩詞成就出色，尤其擅長小令。其愛情詞占據了他三百多首詞的三分之一，納蘭的一生至情至性，用情至深其詞作之中飽含了他的真情和心酸。

納蘭的愛情詞的創作源于他對于生活的真實感受，是他獨有的心靈活動，愛情的凄美哀婉，纏綿悱惻無一不動人心弦。他對心理感受的細致描寫讓人感同身受，納蘭詞中表達出的深沉生動讓我們看到了他對愛情的珍惜和留戀。促使他愛情詞創作的因素是多重的，一步一步促成了納蘭詞中愛情婚戀詞的情志深沉、哀婉纏綿的風格。這些因素有對初戀表妹的無法挽留、愛妻盧氏去世的痛苦、無法與漢人才女沈婉結合的悲傷。愛情的曲折婉轉是他愛情詞既有清新明亮的思念，同時也有哀怨凄艷的悼亡。

在納蘭二十歲的時候，迎娶了兩廣總督盧興祖之女，賜淑人。此時盧氏十八歲“生而婉孌，性本端莊”，是個富有才華且性情溫潤的女子，二人的婚后生活恩愛非常，伉儷情深。此時他的詞作風格是清新明亮，溫柔婉轉的。如《浣溪沙》

十八年來墮世間，吹花嚼蕊弄冰弦。多情情寄阿誰邊？

紫玉?釵斜燈影背，紅綿粉冷枕函偏。相看好處卻無言。

《納蘭詞新釋輯評》一書這樣評價：“在這首詞里他描繪了妻子的姣好美艷，上片總寫妻子既有高才又多情可愛。下片特寫了新婚之夜妻子姣美動人的情態?和與妻子相處的情景。詞中充滿了對愛妻盧氏無限憐愛和贊賞的激情。”這句“十八年來墮世間，吹花嚼蕊弄冰弦”表達了她聰穎無比，是人生中最美好的時候，是和納蘭初見時讓他心動。

作為皇帝的寵臣自然是要隨駕北巡以及作為侍衛要經常在宮中，時常要與皇帝一同參與重要的戰略偵查，陪同皇帝唱和詩詞制譯著述。納蘭的性格灑脫不羈，天生的脫俗俊逸，才華出眾的他對于功名利祿毫不在意，并不留戀官場，他沒有對權利功名的追逐之心，只想獲得自由過無拘無束的生活。因此每次侍駕回家，與妻子相逢都是納蘭最放松、最幸福的時刻，兩人的溫馨幸福在納蘭的詞作中也有很明顯的體現。如《眼兒媚》

重見星娥碧海槎，忍笑卻盤鴉。尋常多少，月明風細，今夜偏佳。

休籠彩筆閑書字，街鼓已三撾。煙絲欲裊，露光微泫，春在桃花。

納蘭詞大多含蓄不直接表達愛情，但這首詞是中極為喜悅的詞作，詞中顯露出一種特有的歡快之情。這是一首愛情之詞，這首詞寫與愛妻重逢的喜悅之情。可見，在愛情雨露的滋潤下，容若陰郁的心云終于也撥開了。面對溫柔端莊的妻子，心中對于官場的厭倦與疲憊一掃而光，縱然是深夜也是欣喜異常。上片寫過自己與妻子團圓的欣喜，下片繼續抒發這種情感，雖然與盧氏已經并不是新婚燕爾了，但他們之間的感情卻要比許多新婚夫妻還要濃。"休籠彩筆閑書字，街鼓已三撾。"平淡無奇，不需再提筆寫任何東西了，夜已經深了，可是喜悅之情，依然無法褪去。容若在詞的最后，依然是充滿了溢美之詞，"煙絲欲裊，露光微泫，春在桃花。"妻子光彩照人，猶如桃花一般的面龐在容若眼中無疑是最美的，他在這一夜是欣賞這美的，也是享受這美的。

在日常生活上，盧氏也是細心備至，替他整理好書桌，在案上擺好鮮花，那時候的納蘭以為他會和妻子一直這樣長久的幸福生活下去。但沉浸在幸福里的納蘭忘記了《長恨歌》里的“天長地久有時盡”，這段幸福的時光僅僅只有三年。因此有了“當時只道是尋常”的感嘆和悔恨（《浣溪沙》）

誰念西風獨自涼？

蕭蕭黃葉閉疏窗。

沉思往事立殘陽。

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

當時只道是尋常。

一句“當時只道是尋常”簡單的七個字里，卻是千言萬語也表達不清的深情和悲傷。妻子盧氏去世之后，納蘭的詞風轉變為哀婉凄涼。納蘭詞的魅力之所在是他將對妻子的思念都化作一首一首出自真心的悼亡詞中。如泣如訴、字字有淚的寫著自己最真的情感。顧梁汾曰“容若詞，一種凄婉處，令人不能卒讀。”，陳其年評價《飲水詞》“哀感頑艷”。與他伉儷情深，琴瑟和鳴的妻子在婚后三年離開人世，這直接影響了他的詩詞創作，這段時間納蘭寫了許多感情真摯、悲傷哀婉的悼亡詞，這些詞為中國的悼亡詞添加了濃重華麗的一筆。這類詞中總是帶有一種哀傷凄美、催人淚下的憂傷。納蘭詞的哀婉凄厲，悲痛欲絕展現出對妻子的思念，回憶起與盧氏生活中的點點滴滴，這個女子已經成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而今卻今非昔比、物是人非，于是他開始用詩詞來表達對亡妻的悼念和追憶。如《菩薩蠻》

新寒中酒敲窗雨，殘香細裊秋情緒。才道莫傷神，青衫濕一痕。

無聊成獨臥，彈指韶光過。記得別伊時，桃花柳萬絲。

全詞情思翻轉跳宕，委婉有致，相思之苦表現得哀婉曲折。只有切身的體會，才能寫得如此神采飛揚，真實細膩，讓讀者感到絲絲的惆悵。這首詞作于康熙年間。納蘭在百無聊賴之時，回想起初戀的情景，感慨萬分，為了表達對戀人的思念之情，故作此詞。詞中充分的表述了與愛人分離后的相思之痛，天氣的寒冷與凄清，冷雨敲窗的思念，不知不覺的讓他濕了青衫。滿腔的淚水、刻骨的情思、無盡的思念，都在他的悼亡詞中展現的淋漓盡致。納蘭的愛情詞不論是思念還是悼亡，其意味意境都是那么的深刻悠遠，飽含著無限的惆悵和深婉的悲涼。每讀到納蘭詞都有“真情”，他的情是融于現實之中的，也是深深刻畫在心靈之中的自然之情、細膩之情。

納蘭筆下的愛情詞，清新婉轉、哀婉動人、纏綿悱惻、哀感頑艷，具有不同與此前詞人的獨特風格和獨特的藝術性。他的每一首詞都蘊含了自己的真情實感，不飾雕琢、清新自然、情感真摯從他的靈魂深處表達著自己的心靈，勾勒出震撼心靈的畫面，創作出不朽的詩詞，在清代詞壇有著至高的聲譽。

參考文獻：

[1] 納蘭容若.納蘭容若詞傳[M]北京：民主與建設出版社，2018.

（作者單位：黑龍江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