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耳食錄》內容的故事類型

任亭亭

摘要：樂鈞所創作的文言筆記小說《耳食錄》共分為兩編，初編十二卷，共一百一十二編，二編八卷八十七編，這部小說可以說是代表了樂鈞的最高的文學成就，故事篇幅或長或短，看似零散實則有路可循，其故事類型多姿多彩，筆者在前人分類的基礎上加入自己的感受，將這部小說從題材來分，按其內容類型分為三大類：奇人異事類、勸懲諷時類兩大類。

關鍵詞：耳食錄;奇人異事類;勸懲諷時類

一、奇人異事類

縱觀《耳食錄》中的作品，我們不難發現，“主要描寫對象是神怪妖異”，還有一部分內容記錄了一些傳奇的人和非同尋常的經歷，給現實生活增加了些許神秘的色彩。

（一）鬼怪仙窟

在《耳食錄》中有一些作品是記鬼的，如《方伯孌童冢》、《牛豕瘟鬼》、《上床鬼》、《王大膽》、《齊福喜》、《田賣鬼》等。這些鬼并不像我們想象的那么可怕，也不再是邪惡的代名詞，他們有的還以調皮、喜歡惡作劇、愚笨的形象出現在故事中，顯得頑皮有趣，給人以新奇的感受。如《王大膽》中，王大膽豪于膽，見偽為鬼冠服面目者，言笑自若，就是這樣的一個膽大之人，被同伴叫來的真正的鬼在夜里嚇死?！洱R福喜》中齊福喜想要故意扮鬼驚嚇自己膽小的嫂子，沒有想到在廁所里裝鬼等待時，被門外和他一樣的真鬼嚇住，病月余而亡，本想裝鬼嚇人，沒想到卻被真的鬼嚇死了?！短镔u鬼》中的鬼更是令人莞爾，在這個故事中有兩個鬼，第一個鬼看見田賣鬼之后，自報家門，說自己是鬼，問田賣鬼是何物？田賣鬼當然騙了他，后來被田賣鬼所賣時，還在高聲大呼，放過他們，不會迫害他。

除了鬼怪之外，《耳食錄》中還有描寫神仙的故事，多達三十多篇，在書中中占了不小的比重。這些故事中有不同的成仙之道，或是靈魂超出了形體的束縛，附著于其他物種之上;或是形體逃脫了塵世的桎梏，進入了世外桃源。如《章琢古妻》中林甲的形體隨心動而改變，伴隨著他的冥想心動，他與雁同飛，與魚同游，能化龜化鶴、化牛化犬。《亦若公》中亦若公氣自口出，飄飄然，冷冷然，乘云御風;《平陽生》中士人從平陽生的胸口進入來到了另一個世界;《華光》中華光在夢中應徐生邀約，來到深谷之間，見到了因罪化而為鳥的人。這些篇目故事都是主人公脫離自己的形體的束縛，實現了心之所動，體即隨到的理想狀態。這表達了作者渴望擺脫這個不公令人失望的社會、沉重的家庭壓力和抑郁不得志的人生，轉而自由自在、逍遙于世的理想。

（二）奇人奇聞

《耳食錄》中有不少作品記錄了許多令人稱奇的人和事，《畫師》中畫師能夠使人進出于畫作之中且進入到畫作之中后，里面的花鳥蟲魚、樓臺亭館等一切事物皆與畫作之上相同;《清河令》中王城此人，所穿的里衣，通身都有火，而且這些火是眼睛看不到的，但用手去摸，則火星燦然，偶爾一抖雙袖，還會有火花從里面爆出。類似這樣的奇人奇事還有很多，如《市中丐者》、《哭笑疾》、《沈利梁儀》、《韓五》、《我來也》等。這些奇人奇事是并不符合常理的，讓人十分好奇，被當做是人們茶余飯后消遣娛樂的飯后談資，讀起來生動有趣，給人們平淡的日常生活助趣不少，給人帶來不少的歡樂。

二、勸懲諷時類

《耳食錄》中有一部分是作者的“寄興寓情”作品，這類作品在“妄言妄聽”外，還有令人深省的內在意蘊，主要分為勸懲教化和諷刺時政兩類。

（一）勸懲教化

《耳食錄》中的這類作品是借助對社會風氣的評判來宣傳揚善罰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思想，是通過作品向百姓宣傳作者的價值道德觀，雖然這種道德價值觀并未擺脫封建迷信、倫理道德這樣的歷史和作為知識分子階級的局限性，但是其中部分好的思想仍值得我們學習，如潔身自好、剛正不阿，正直俠義的品行以及真誠、善良、孝順等的品德。

如《戴公》中戴公勇于懲治惡人的俠義風范和舍己為人的英雄品格;《鄰虎》中虎被貴人的正氣所震懾，不敢靠近;《王侍御》中主人公不畏鬼神，胸懷坦蕩屋中魑魅畏懼于他，不能近其身，憑借一身正氣令人嘆服?！睹鹘嫛芬晃闹v述了浙江的盧七真心求得姻緣時幾經被騙，但是最后還是憑借著寬厚仁慈的胸懷抱得了明綃和張丞相的女兒，這是宅心仁厚，做好事有好報的結果。《蜀商》中贊揚了商人某甲的真誠和善良。《偷飯翁》重在宣揚孝行的思想。《石室虎》借助陳獻這樣平時刁頑耍奸、為非作歹的惡人被老虎所食的的故事，以及與他經歷相似的歹人的惡報，委婉的勸說世人，切勿作惡多端，行險惡之事，做內心陰暗之人，倘若如此，孽行深重無好報。

（二）諷刺時弊

《耳食錄》中針砭時弊的作品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黑暗的社會現實，官吏欺壓百姓導致民不聊生，官場之上貪污受賄的現象，而選拔官吏的科舉也已經變成了對讀書之人的一場毀滅性的毒害，科舉制度下的書生已精神麻木、唯唯諾諾、怯懦迂腐、不辨是非。下層的普通百姓中的狡詐、丑惡的現象也有描述。

《上官完古》通過講述陰間一個村子的故事向我們展示了官吏對百姓的殘酷欺壓，百姓民不聊生的貧苦生活。這種慘苦的日子并未因死亡而休止，在冥界依舊要受到這樣的折磨，不可不謂之諷刺，不可不謂之辛酸沉痛。殘酷的官吏猛如虎，黑暗的社會現實下百姓民不聊生?！稏|岳府掌薄》中借助陰間的官吏貪污受賄的事情來影射現實社會官場的貪污腐敗，世風日下，也是作者對黑暗的社會的控訴?！陡鹨氯恕方衣吨S刺了官場上能花錢買來官職的現象，《三都人》嘲諷了某些官員雖身居官位卻又蠢又笨、愚昧無知。一個不認得路，記不住人，弄不清倫理綱常的人卻當了一縣的縣令，實在諷刺。

科舉制度下的書生渾渾噩噩，《奎光》中某位已經獲得秀才資格的打算沖擊舉人的生員，把鄉試寄希望于夢中的驚起，每逢深夜自導自演一出中舉的大戲，樂此不疲?！蛾愔分械闹魅斯珓t更為可笑，陳著在只識得字的情況下，因聽說讀書不可限量便將書肆中的書全數買回，雖閉門苦讀，但卻一點也不解書中之意，全靠自己冥思苦想尋得答案，娶妻之后，因書中未提夫妻的為人之道，一怒之下把書燒光，從此不再讀書。《毛生》中舉子不分盜賊和俠客，諷刺了書生善惡不分心智不明的丑態。形象的為我們描述了科舉制度下書生愚昧不堪的狀態，這樣的科舉制度下培養出來的讀書人，沒有真正的真才實學，只是讀書的迂腐之人，這是科舉制度下讀書人的悲哀，也側面反映了科舉制度對讀書人的巨大的心靈的毒害。

除了在描寫黑暗的社會現實、殘暴的官吏以及殘害士人的科舉制度之外，《耳食錄》在揭露種種普通百姓的丑惡行徑方面也有不少著墨。《姚子英》中講述了狐女不僅誘惑姚子英發生男女之歡，還和自己的同伙一起通過玩弄魔術來哄騙百姓錢財，被發現后逃之夭夭，這個故事隱晦的反映了社會上邪惡的騙子通過團體作案騙取善良的普通民眾錢財的現象?！睹鹘嫛分邢埠蒙莩?，沒有什么作為的子重，因為不好的名聲而不能獲得良好的姻緣，為了尋得一個如意的妻子，他屢屢被騙，結局雖是個良好的大團圓，但是這個故事中充滿了欺騙和人性的險惡，整個故事的劇情跌宕起伏，把社會上多樣的騙局、騙子的奸詐險惡的行為、人性內心的險惡描述了清楚明了。

《耳食錄》中的這類偏重寫實類的小說，猶如社會的一面鏡子，真實的向我們反映了當時社會中存在的一些問題，這些故事不僅展示了不同階層、不同身份的人物的內心世界，還或直接或間接的諷刺批判了丑惡的社會現象，以小見大，滴水可見汪洋。

參考文獻：

[1] 樂鈞、石繼昌校點：《耳食錄》，長春，時代文藝出版社·1987年版

[2] 袁行霈：《中國文學史》，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年版

（作者單位：黑龍江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