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博
濃陰滿目,早已看不清四周的路,只留下灌木叢中一條被人碾壓過的淺淺印記還在延伸著。
“呼哧,呼哧”,小劉拿著儀器先是鉆出一叢蕨草,而后又連滾帶爬地蹭上了前面陡峭的溝坡。后面的我則停了下來,開始抓弄黏在衣領上扎人的干草籽。汗冒著氣兒,把外層的工裝都濕透了,線手套的外面早就扎滿了干刺,兩個拳頭一握,“噼里啪啦”響,好像兩只要掐架的刺猬。樹林里,彌漫著寂靜,陽光正透過樹葉間的縫隙照射下來,明晃晃地跳動著,有些刺眼,卻又有幾分晶瑩,透著不可捉摸的靜謐。目所能及的皆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綠,或深或淺;數不清的植物藤蔓纏繞著布滿苔蘚的老樹干,橫直在我們的面前;一人多高的蕨類植物晃動著扎人的莖葉仿佛在向我們宣告這片叢林的主權;腳下是松軟的不知堆積了多厚的腐葉,旁邊的枯木上蜇人的火蟻窸窸窣窣地游移著。今天的叢林,依舊是那樣的不“友好”。
“怎么樣,下個點找到了嗎?”,我沖著站在溝坡上的小劉喊道。“不行啊,還得再往東3米,往南來個20厘米!”,小劉盯著電子手簿,邊說邊挪向數米開外一個密不透風的灌木叢。聽見他的話,我不由得摸了摸被草莖刮得生疼的臉頰,咽了咽口水。“少年,怕了嗎?不行我先上!”后面的老付不知道什么時候跟了上來,晃了晃他手里的砍柴刀,沖我嘿嘿一笑。然而,我的感激之情還未來得及醞釀,就被后面“孔武有力”的軀體擠到了一旁,接著便是一陣“嘩啦啦”撥弄雜草的聲音,聽起來就仿佛是一只圓潤且不失靈活的兔子在草里穿行。沒過多久,原本無從下腳的灌木叢被老付硬生生砍出了一個豁口,我接過小劉遞下的GPS桿,撐在了剛才被砍的灌木叢里,一股嗆人的灰塵鉆進了我的口鼻,耳旁也不斷有花蚊子飛來飛去。“堅持一下,數據是浮動的,等一下信號!”聽見小劉的話,我只能強忍著不適,兩眼盯著水準氣泡,盡量讓桿垂直地面。“固定解了,就是這兒了,做標記吧”,小劉喊道。話音未落,老付就熟練地釘下竹簽,噴上了標記,而我摸了摸瘙癢的脖子,又多了幾個“大包”……

工程未動,測量先行。出來測定征地紅線邊界已一周有余,此般場景對于每名測量隊員來說均習以為常。在山里,樹的枝葉過于茂密,往往會影響儀器的信號接收,即便是先進的“天寶”,有時也會力不從心。對于我們來說,精度與效率同樣彌足珍貴,為了保證數據采集的精度,每當信號丟失,大家都會等一等,直到信號穩定才會開始定點。
“叮”,儀器的信號提示音又響了,在場的每一位無不嘴角上揚,那種感覺,就好像吵完架難哄的女友突然回了你的微信消息,仰起頭,陽光原來這般溫暖。
(作者單位:中交三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