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述唐代地震的時空分布與應對措施

王志成

摘 要：我國地處喜馬拉雅地震帶與環太平洋地震帶兩大地震帶之間，頻繁的地質活動導致地震成為影響我國的主要自然災害之一，其造成的危害與損失往往不可估量。我國關于地震的最早記載見于《國語·周語》，而唐代有關地震的記載更為全面，可見于《舊唐書》中《本紀》《五行志》部分，以及《新唐書》中《本紀》部分、《唐會要》中《地震卷》等。了解唐代地震的時空分布與應對措施，可以為減輕地震帶來的危害提供更多的思路與方法。

關鍵詞：唐代;地震;分布;措施

1 唐代的地理環境與地震的時空分布

唐代一共進行過兩次規模較大的行政區域劃分，一次在貞觀元年（627），把全國分為十道;在開元二十一年（733），又把全國分為十五道。開元年間劃分的十五道中，京畿地區的采訪使管轄京城，都畿管轄東都城，使長安與洛陽相分離。而在南方的長江流域，唐政府又將山南道改為山南東道、山南西道兩部分，將江南道改為江南東道、江南西道兩道，又設置黔中道，包括今貴州、重慶、湖南和湖北地區。在史料上，地震的記載在此之后便一直沿用十五道。

童圣江先生的《唐代地震災害時空分布初探》一文中提到：“某種自然災害，在不同地區爆發則分別計算，若是在同一道內五天內爆發多次，按1次計。若同時在不同地區爆發地震，則以較重者為1次計入，若大致相等，則為2次計入。”這為我們提供了關于地震統計標準的一種方法。但考慮到時人不能區分主震與余震，此外，若是地震間隔過近，政府對地震的損傷記載與存恤也會合并。故若十日內發生2次，計為1次。

以此為標準，統計結果為自武德二年（619）至乾寧二年（895）計89次地震。

通過圖1可以看到，唐代共有三次地震密集爆發的時期，為貞觀二十年（646）至永徽三年（652）爆發8次;大歷二年（767）至貞元四年（788）爆發11次;乾符三年（876）至光啟二年（886）爆發8次。其中，前兩次高峰分別是高宗時晉州的頻繁地震和德宗時京師的頻繁地震，第三次高峰則在地理空間上較為分散，見表1。

可以看到，關內的地震記錄占到近50%，而且關于關內（關內包括了京畿地區）的地震記錄往往密集而詳細，每隔三、五、七天的重復記載（未計入統計）更多。固然關內道其實也屬于強震區，理所當然應有相當數量的地震記載，但是在史料上反映出的比例卻遠遠高于其他地區，這種情況應有以下兩點緣由：

第一點，關于地震的記載史料上多見于《本紀》，而《本紀》是按照編年的體例，以記載諸帝王的言行起居、政策變動以及帝王政績為主，還包括其時的重大事件。關內道包括了京畿（京師）、都畿（東都洛陽），兩地都為朝廷所在地，如《舊唐書·五行志》載：“元和七年八月，京師地震，憲宗謂侍臣曰：昨地震，草樹皆搖，何祥異也？”[1]1384“草樹皆搖”的程度，應是3～4級地震，所以皇帝理所當然要關注自己的周邊環境，史官也應要盡心盡力地翔實記錄。

第二點是地方問題。如《舊唐書·李實傳》載：“貞元二十年春夏旱……德宗問人疾苦，實奏曰：‘今年雖旱，谷田甚好。由是租稅皆不免，人窮無告，乃徹屋瓦木，賣麥苗以供賦斂。”[1]3731當災荒來臨之際，是有這樣的奸吏為一己之私，隱瞞不報的。此外，人口稀少的偏遠地區，道路不暢，往往不能即時匯報到京師，便可能不會出現在史官的記載中。

2 唐人對地震的認知與對策

對于地震的成因，當時主要的看法還是源自西周時伯陽父的“陰陽說”，即：“陽伏而不能出，陰迫而不能蒸，于是有地震。”[2]18雖有柳宗元于著作《天說》中提出“大中之道”“天人不相預”，對人事的作用給予了重視，并對天命進行了批判，但這種觀點在當時仍屬于先行而不被認可。

唐人對地震的認識，仍處于“天人感應”的范疇。如《舊唐書·五行志》載：“貞元三年十一月己卯夜，京師地震，是夕者三，巢鳥皆驚，人多去室……帝謂宰臣曰：蓋朕寡德，屢致后土震驚，但當修政，已答天譴耳。”[1]1348

2.1 地震在政治上的影響

當地震發生時，若是敏感地帶（如京師），則皇帝會將其當作“天譴”看待，同時，宰相也可能會有一定的責任（其時宰相仍有調和陰陽之責）。

貞元四年（788），京師連震四個月，“其聲如雷”。德宗詔令大赦，刺史予一子官，增戶墾田者加階，縣令減選，九品以上官言事。

較為嚴重的自然災害會引起宰相及大臣的請辭，如貞觀二十三年（649），因晉州地震，長孫無忌等人請辭，高宗不允①。其時宰相有代天禮物、調和陰陽之責，故強震發生時，宰輔往往要求降職或退休，以期消弭余震。唐代的君臣對地震的探討主要還是以“陰陽說”中陰陽失調為成因，從天人感應的思路去罪己。

2.2 地震對自然環境和百姓生活的破壞

地震往往會造成山崩、地下水上涌等，對屋舍、田產及自然地表也會造成破壞。如貞元九年（793）“四月辛酉，又震，有聲如雷，河中、關輔尤甚，壞城壁廬舍，地裂水涌[3]908;乾符六年（876）“六年二月，京師地震，有聲如雷，藍田山裂水涌”[3]909。

地震最明顯、最惡劣的破壞，莫過于對人民生命財產的剝奪。如貞觀二十三年（649），壓死五千余人;景云三年（712），壓死百余人;開元二十二年（734），壓死四千余人;貞元九年（793），壓死百余人。

2.3 震后的存恤

事實上，地震到目前仍是不能進行短期預測的自然災害，時人對地震探討的出發點不僅是為了避免地震，更重要的是救災，盡量減少地震對人民生產生活的破壞。對震后的存恤主要分為兩個方面，一是祭山川，二是對受災地區進行賑濟。

在祭山川方面，如開元二十二年（734）秦州地震，玄宗令右丞相蕭嵩致祭山川，并有《遣蕭嵩往秦州致祭山川詔》[4]342一文以記之。祭山川儀式雖不能對現實產生影響，但考慮到當時從販夫走卒到帝王將相無不虔信上天，這樣的儀式可以起到穩定人心的作用。

關于對地震的賑濟，史料上沒有記載專門對于地震的應對規定，但有針對某些地震具體的措施記載，如貞觀二十三年（735）晉州地震，詔遣使存問，給復二年，壓死者賜絹三匹;開元二十二年（734），天水地震“壓死之家給復一年，一家三人已上死者給復二年，遣使存問，并祭山川”[1]200;唐大中三年（849）河套地震給復三年，并祭山川。同時，也可以參考《新唐書·食貨志一》關于諸類自然災害的存恤措施，“水、旱、霜、蝗耗十四者。免其租，桑麻盡者，免其調;田耗十之六者。免租調，耗七者，課、役皆免”[3]1343。地震會造成諸如山崩、地下水上涌等，對屋舍田產造成破壞，還有“地生毛”以及人員傷亡等破壞性影響，發生地震自然災害，也有可能會執行上述措施。

應對地震時，唐朝君臣雖然多以“天譴論”為地震成因，應對措施卻是積極的，重人事、重存恤，如派遣專員宣撫，令大臣上書、免稅、賞絹、鼓勵生產等。而到了晚唐時期，人事及存恤不見蹤影，占星術大行其道，光啟二年（886），成都連震十余次，相關的舉措僅見“占曰：兵、饑”[5]2382，側面反映了當時朝廷的無力與迷茫。

參考文獻

[1]（后晉）劉昫.舊唐書[M].北京：中華書局，1875.

[2]（春秋）左丘明.國語[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

[3]（宋）宋祁，歐陽修.新唐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5.

[4]（清）董誥，阮元，徐松，等.全唐文[M].北京：中華書局，1983.

[5]（元）馬端臨.文獻通考[M].北京：中華書局，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