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遞經濟在中國
——以DH等快遞公司為例看中國快遞經濟發展40年

□文｜鄭婷婷

(作者單位：廣州科技貿易職業學院)

今年是DHL成立50周年。世界各地DHL分支機構員工，以及包括筆者在內的數以千計的DHL中國前員工，都在為這一時刻感慨萬千。DHL國際快遞公司的發展軌跡，可以看出其走的是一條基于利基市場的差異化道路。成立不久，DHL便不斷在亞太地區建立支持國際快遞的基礎設施，奠定了在亞太區域的堅實基礎。隨后在歐洲地區進行了深耕，將總部轉移到了歐洲的物流中心-布魯塞爾，而避開了與Fedex和UPS在美國的正面沖突。在80年代進入中國，與中外運合資成立中外運敦豪國際航空快件有限公司，成為最早進入中國的國際快遞之一，可謂眼光獨到。其在中國的發展史與中國改革開放的發展進程基本同步。DHL的差異化戰略和對利基市場的敏銳把握，令其快速在中國國際快遞市場建立了市場領導者地位。這一戰略也為后來中國民營快遞的發展，樹立了學習的榜樣。

中國快遞經濟四十年

（一）中國七十年經濟發展史

2019年，是新中國成立70周年。新中國誕生時，我國經濟基礎極為薄弱。1952年我國國內生產總值僅為679億元，人均國內生產總值僅為119元。而到2018年達到900309億元，占世界經濟的比重接近16%。其中，1979—2018年年均增長9.4%，遠高于同期世界經濟2.9%左右的年均增速，對世界經濟增長的年均貢獻率為18%左右，僅次于美國居世界第二。

改革開放以來，服務業隨市場繁榮而日益興旺，進入發展快車道。2018年，第三產業增加值達到469575億元，比1978年實際增長51.0倍，年均增長10.4%。其中，交通運輸業、批發和零售業、房地產業和金融業增加值分別年均增長9.0%、10.1%、10.3%和12.0%。服務業迸發出前所未有的生機和活力，生產性服務業和生活性服務業并行發展，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不斷涌現，成為保障就業、穩定經濟的重要力量。

（二）快遞經濟與改革開放

以快遞業為代表的現代服務業，成為促進經濟產業結構不斷優化的核心動力之一，帶動從以依賴單一產業為主轉向依靠三次產業的進程。2012年，第三產業比重達到45.5%，首次超過第二產業，成為國民經濟第一大產業。農業、工業、服務業協同發展。

在推動GDP發展的核心動力中，交通運輸基礎建設一直發揮著重要作用，綜合運輸網絡四通八達。隨之而來的城鎮化水平顯著提高，城市建設多姿多彩。1949—2018年，城市數量由132個發展到672個，其中地級以上城市由65個增加到297個，縣級市由67個增加到375個；建制鎮由2000個左右增加到21297個。得益于交通運輸基礎投資和城鎮化發展戰略，與時俱進的中國經濟發展更使得快遞業在中國大地風起云涌，快遞業的年增長率遠高于同年 GDP的增長，快遞經濟引領整體經濟發展的作用明顯。

這一發展歷程，大致可以劃分為三個階段：

第一階段：1979-1999 快遞經濟在中國的起步。1985年，中國郵政成立了經營速遞業務的企業--中國速遞服務公司（EMS）。直到20世紀90年代上半期，EMS幾乎是國內快遞業務的唯一經營者。 1986年，UPS、FedEx和DHL先后和中國對外貿易運輸集團在華合資成立國際貨運代理公司，開始經營在華國際快遞業務。世界各大快遞公司均看好中國市場,繼DHL、UPS、FedEx之后，TNT、OCS、Airborne、AE 等國際快遞公司也陸續與中國企業成立合作合資公司或建立代理關系，這些國際快遞巨頭的介入，為中國大陸快遞市場注入了活力。借助其龐大的國際網絡、優良的服務功能和成功的經驗，僅六大合資快遞公司已占有中國大陸 60%的國際快遞服務市場份額。這些公司的業績絕大部分是為中國對外經貿活動服務的國際業務。一方面因為其具備國際業務的實力，另一方面國際業務利潤也較高。但這些國際快遞公司基本不開展國內業務，除了國家政策層面的不太支持以外，這些公司與國內運輸工具協調、配合也有難度，很難實現國際化的標準快遞服務。

第二階段：1999-2009中國快遞經濟的野蠻生長期。改革開放以來，隨著西部大開發、中部崛起、東北振興、東部率先發展等地區協調發展戰略統籌推進，區域發展新空間不斷拓展。京津冀協同發展、長江經濟帶、粵港澳大灣區、長三角一體化等一系列重大區域發展戰略扎實推進，新的經濟增長極加快形成。區域經濟聯動發展，新的增長極增長帶蓄勢崛起，這其中快遞市場桐廬系大劇正式上演，演繹民營快遞中國式野蠻生長。

改革開放20年的積累探索，終于換來了快遞業的井噴式發展。

其實早在2002年，DHL就已經完成了其在資本市場的動作。DHL快遞被德國郵政全資收購，成為其國際郵政業務體系下的其中一個品牌業務。并利用DHL的品牌優勢，將國際海運、空運、供應鏈業務，全部放在DHL品牌下。至此，DHL真正成為世界級巨無霸。可見，應整體市場需求而進行變革和整合的動作，外資巨頭早已走在了前面。而后，UPS和Fedex都瞄準了市場第四位的TNT，試圖通過整合其業務，增加與DHL抗衡的砝碼。而防壟斷法，卻給收購設置了障礙。

第三階段 2009-2019中國快遞的黃金十年。郵政法的頒布，成為分水嶺。

2009年10月1日，全國人大通過了新《郵政法》。至此，所以國際快遞、民營快遞，才有了合法的從業身份。但中國的經濟發展，卻開始進入調整期。現代服務業倒逼產業結構改革，電子商務改寫現代流通業。

在中國快遞走向世界的進程中，也和中國經濟走向世界的經歷類似。前景是光明的，但道路是曲折的。有被拍死在沙灘上的宅急送，也有掙扎求存的通達系。DHL試水中國國內業務的“全通”快遞，也因水土不服，宣告失敗。順豐搶占“最后一公里”的“嘿客”，也是花了10億買了個教訓……

就像我們常說的風險與機會并存，2009-2019既是中國快遞經濟發展的黃金期，也同時是快遞經濟發展的變革和轉型期。

2019年2月18日，順豐控股發布公告稱，公司旗下順豐香港以55 億元完成收購DHL敦豪供應鏈（香港）有限公司100%股權和敦豪物流（北京）有限公司100%股權。敦豪北京和敦豪香港曾為DPDHL 在中國大陸、香港和澳門地區的供應鏈業務板塊經營主體。該交易涉及供應鏈業務，與DPDHL集團在中國的國際快遞、貨運和電子商務物流解決方案的相關業務活動無關。順豐，就是那個一直以DHL為榜樣的中國民營快遞小哥。從一開始的跟隨模仿，到如今的變革整合，順豐正蓄勢待發，準備下一個彎道超越！

挑戰與機遇

京東，是電商自營物流的代表。曾經，自營物流是京東的標志，送貨速度和質量的保障，一直是京東得以與阿里系競爭的武器。但互聯網+技術和物流機器人等自動化設備，以及對終端派送的有效管控，讓阿里系在這方面與京東的差距，越來越小。而京東996，反映的成本壓力，也讓劉強東發出了“兄弟般”的感嘆。

這是當前快遞行業的一個縮影。我們總結的挑戰和機遇，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勞動密集型向技術端轉移。京東與阿里的競爭，反映的是互聯網+與現代信息技術對中國快遞業的激勵助變。而當前人力資本越來越高的前提下，質量與成本的博弈，讓許多民營快遞從業者敗下陣來。因為技術造成的資本壁壘，讓整合淘汰成為當前的主旋律。隨之產生的供給側矛盾，也讓供應鏈架構和區塊鏈的發展，在艱難前行。

快遞業在這一過程中，資源會越來越向技術壟斷方集聚。

國際發展的壁壘。2017年5月，聯邦快遞（FedEx）以48億美元完成對有70年歷史的老牌快遞公司TNT的收購。TNT最早于2013年被UPS提出收購，最后被DHL以歐盟反壟斷法阻止以失敗告終。FedEx于2015年提出收購，于2016年5月25日在全球范圍內通過收購TNT法案。中國區于2018年5月25日完成整合一個團隊，預估2020完成全球整合。這一收購源于聯邦快遞本身在歐洲業務的劣勢，而TNT總部在荷蘭，歐洲的線路與運輸網絡非常完備（EMS曾經也將歐洲的國際業務與TNT進行合作），因此聯邦快遞收購TNT，對聯邦本身在歐洲的運營與業務開展幫助非常之大，能帶來顯著的利潤提升。并且，一些歐洲國家對于TNT的品牌認可度強于聯邦快遞，因此兩者相整合對聯邦快遞擴展業務和持續發展具有重大的意義。

FEDEX與DHL的合資戰略不同，其在中國一直采用獨資的模式。中美之間的貿易往來，幫助Fedex獲得了一定的市場份額，其一度在中國市場有超越DHL之勢。但政策優勢可能也是風險。2019年Fedex對華為的非企業行為，造成整個中國一片討伐之聲，在華業務受到重創。

可見，國際快遞業務的發展，會受到過個國家政府、企業等利益集團的干擾。中國民營快遞走出去的戰略，和中國技術走出去面臨的挑戰是一致的。

而順豐收購DHL 在中國大陸、香港和澳門地區的供應鏈業務板塊經營主體的的動作，就是希望在DHL供應鏈網絡基礎上進行國際業務的拓展。也希望用供應鏈業務品牌，回避與DPDHL集團在中國的國際快遞、貨運和電子商務物流解決方案的相關業務競爭。但這一收購著實讓行內人看不懂。供應鏈業務，是中國及亞太最有增長前景的板塊，但DHL快遞的強勢（中方的強勢背景），讓DPDHL企圖用供應鏈統一快遞物流的規劃無法實現。而此時脫手，等于是放棄了對中國市場的掌控權。而順豐花大價錢買來的牌子和網絡，對順豐國際業務的發展，能帶來怎樣的實質幫助，依然不能清晰可見。或者我們可以充分發揮想象力，順豐要上演“蛇吞象”的表演，將DHL整個品牌內容收入囊中。我也相信大多數中國人，都期待著這一天早日來到。

民生熱點引導快遞價值附加值。中國的人民收入水平日益提高，對生活各項需求也呈水漲船高之勢，個性化的需求越來越多。為進一步保持人口紅利，放開生育限制的舉措，似乎與戰后美國有著相似的情境。但當前的區別在于：

電子商務消滅了過多的中間環節，終端客戶的爭取成為制勝高地；“最后一公里”的競爭日趨白熱化。終端市場需求的差異化，使得快遞行業“大數據”的爭奪愈演愈烈。最后一公里的陣地戰和數據戰，催生技術變革和差異化服務產品的誕生，也進一步促使快遞行業進行整體結構性調整。

展望

作為曾經的快遞從業者和目前快遞業務的服務對象，我們認為當前快遞經濟對經濟發展的供給側改革勢在必行。技術替代密集勞動已經在發生，行業應積極應對和主動參與技術革新，將追求短期效應的目標，調整為可持續發展。

中國的快遞企業，要在下一個歷史階段，實現走向世界到我是主角的轉變。我們希望新一代快遞人能承擔起這一歷史使命，讓快遞經濟支持中國經濟發展的核心作用，繼續發揚光大。

就像《無處不在》這本書中所述：“世界屬于有夢想的年輕人，世界終究是他們的，也終究是快遞的：快遞連接城鄉，連接供需，連接世界，連接現實和虛擬，連接今天和未來……快遞就是時代的“連接器”，它們與電子商務的奔騰時代火光相接，與改革開放的激蕩時代同頻共振，與呼嘯而來的未知時代形影相隨。時代的發展裹挾著行業進步，一起把我們推向前。”

謹以此文，紀念在DHL從業與中國快遞共發展的1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