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麗絲?萊辛小說中的都市書寫研究

譚君

摘? 要：多麗絲·萊辛是一位高產且多變的作家，被譽為英國文壇的常青樹。作為小說家，她擅長描寫自主女性的奮斗和衡量幾代左派人物之間的鴻溝。本文通過分析萊辛眼里的都市邊緣人、都市書寫的特征以及都市書寫的重要意義，探索萊辛小說中的都市書寫。

關鍵詞：多麗絲·萊辛;都市書寫;都市邊緣人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9）-23-0-03

引言：

多麗絲·萊辛，20世紀英國最重要的作家之一，代表作有《金色筆記》等，被譽為繼伍爾芙之后最偉大的女性作家，并幾次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提名以及多個世界級文學獎項。萊辛筆耕五十多年，是位多產作家，花樣層出不窮，有前期的批判寫實，也有中期的心理分析和蘇菲主義迷思，更有晚期的“內太空”探索。她的作品既有長、中篇小說和短篇小說集，又有自傳、詩歌、劇本、散文等各種題材的作品。萊辛四次獲得英國最高文學獎“布克獎”提名，并于2007年獲諾貝爾文學獎。萊辛作品涉及的題材和內容十分豐富，涵蓋了政治、戰爭、女性、兩性關系等問題，其作品展現出獨特的魅力，吸引著國內外各種流派的評論家。

一、國內外研究的現狀

國外的萊辛研究興起于20世紀50年代末60年代初，迄今為止，各國已出版萊辛研究專著58部，撰寫博士論文近百篇、傳記5部，國外萊辛研究以英美兩國為代表。早在1971年美國學者Paul Schlueter就開始在現代語言學會年會上專題研討她的作品，1975年狄·斯陵民創辦多麗絲·萊辛專刊。自20世紀80年代以來，有關萊辛的研究更是包羅萬象，學者們對萊辛關注和研究幾乎涉及了萊辛的所有作品。研究主要集中在對作品中的女性形象、作家的女性主義思想的解讀，對作品的藝術技巧和結構的分析、相關作家（群）的比較研究、敘述學研究、后現代地理學、文化研究、東方文化傳統對萊辛的影響等各方面。

國內也從50年代中期開始關注萊辛，關于萊辛的研究經歷了從毀譽參半的早期研究，到如今漸至繁榮的過程。學者們嘗試從不同的視角來解讀萊辛及其作品，研究筆觸幾乎深入到她所有的創作。比較有代表性的是從女性主義（黎會華，2004;蘇忱，2005;杜鵑，2009;李晶晶，潘斐，2009;孫桂榮，2008;吳澤瓊，2009等）、解構主義（劉雪嵐，1998）、后殖民話語（王麗麗，2008;趙晶輝，2009）、哲學（胡勤，2008;王麗麗，2008）、倫理學（夏瓊，2009）、空間理論（陳才宇，1999;黎會華，2003）等角度，對萊辛作品的哲學思想、人本思想、美學價值等進行了深入的探討。

二、多麗絲·萊辛小說中的都市書寫研究

都市書寫是指作家以都市為背景進行的文學創作，描寫都市及都市生活的各個方面，突出表現當代大都市生活對人的生活的改變尤其對人的精神層面的影響，批判其消費主義價值取向對人的物化或異化。

都市作為全球化矛盾最突出和最尖銳的地方，對萊辛的都市書寫進行綜合分析和研究，進一步強化都市書寫研究的重要性，可以揭示出萊辛都市書寫的獨特魅力，并嘗試用一種新的方式去解讀萊辛作品。

探索多麗絲·萊辛小說中的都市書寫，就是探索萊辛如何融入倫敦這個大都市，以及都市與文化之間的復雜關系。英國雖然是萊辛的故鄉，但是她前半生生活在非洲。作為20世紀英國重要的女性作家之一，萊辛用自己獨特的聲音敘述著她自己生活在其中的倫敦。她眼中的倫敦是不同于土生土長的英國作家對倫敦的觀察的，她有著自己的獨特的體驗。萊辛筆下的都市生活主要是以倫敦生活為基礎，她的寫作方式、體驗生活的方式無一不受到倫敦生活的影響。同時，倫敦都市中的政治和文化體驗也影響著萊辛對都市的態度。這些內容都體現在她眾多小說場景的描述之中，并展示萊辛講述倫敦聲音的獨特之處。

萊辛作品勾勒出來的都市輪廓、描繪出的都市形象寄托著作家復雜的個人體驗，揭示了人類關于自己的生存空間的種種矛盾和困惑。

萊辛是一個具有多重文化背景的作家，都市是萊辛生命的經歷。在萊辛的筆下，倫敦擁有破舊擁擠的都市建筑，倫敦人過著光怪陸離的“都市生活”，通過分析萊辛對倫敦的描述，從而了解二戰后倫敦都市化進程不可遏制的趨勢，體會萊辛對倫敦生活的體驗，即萊辛作為一個外來者和知識分子特有的體驗。

三、萊辛眼里的都市邊緣人

人是構成都市生活的一個重要部分，談論都市，就不得不談論都市生活中的人。 在萊辛的作品中，人分為兩類：中心人和邊緣人。再絢麗無比的都市生活，也逃脫不了都市邊緣人。每個人在都市中扮演著不同的角色，對自己所處的這個都市的感受都是不一樣的，有的人對現實生活非常不滿，憤世嫉俗，怨天怨地，有的人對社會的現實進行反抗，抨擊。萊辛非常擅長塑造倫敦都市里的各種都市邊緣人形象。“邊緣人”一詞是由德國心理學家帕克首次提出，他認為這類人群是文化的混血兒，是一種人格類型。邊緣人焦慮不安、適應力差，既渴望加入新群體但又遭排斥，在原有和新有的文化夾縫中殘喘。都市邊緣人具有幾個很明顯的特征：一是在社會當中，經濟基礎低下;二是在社會中沒有話語權;三是群體之間會相互影響。萊辛筆下的都市邊緣人如痛苦不堪的老年婦人，如同妖魔鬼怪一般的年輕人，頗受爭議的同性戀者等等。這些人都是生活在城市夾縫中的人，有些人甚至失去了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的權利，他們根本無法像社會中當權者和中產階級一樣去享受都市的一切繁榮昌盛。通過萊辛筆下倫敦邊緣人的生活情況和精神境界的描述，可以引起人們的共鳴和反思。

四、萊辛作品中都市書寫的特征

1.變化多端的題材形式

人物個性鮮明的多產作家多麗絲·萊辛是當代英國文壇上最重要的作家之一。在萊辛眼里，作家的首要任務就是提出問題，從而引導和啟發廣大讀者去思考。一部小說應該以當前社會突出矛盾和社會問題為題材。她的作品廣泛涉及殖民主義、女性主義、種族隔離等社會和政治熱點問題，她的作品思想深邃，極具挑戰性。她在長達五十多年的創作中，一直致力于思索種族問題、兩性關系、環境污染、青年頹廢、老人權利等社會突出問題。

萊辛是一位多產作家，她的作品除了短篇、中長篇小說以外，還著有詩歌、散文、劇本，短篇小說、回憶錄、太空小說中也有不少佳作。她的作品中有描寫人的生存處境的，也有描敘動物生存之道的;有寫成人陰暗內心的，也有寫兒童不符合天性的內心活動。其風格獨特多變，思想深邃，觀點銳利，見解新穎，極具創造力。1950年，萊辛出版了《野草在歌唱》，這部小說以黑人男性仆人殺死白人女主人的案件為題材，注重于人物心理刻畫，表現了非洲殖民地的種族沖突與矛盾。這部小說使萊辛在英國一舉成名，成為一名家喻戶曉的女作家。從1952年到1969年，萊辛陸續發表了有名的五部曲：《暴力的孩子們》、《良緣》、《風暴的余波》、《被陸地圍住的》和《四門之城》。1962年出版了公認的代表作《金色筆記》，使她成為歐洲炙手可熱的女作家，奠定了她在西方文壇不可動搖的地位。2008年，《泰晤士報》評選了1945年以來最偉大的英國作家，多麗絲·萊辛名列排行榜第五位。

一直以來，萊辛作品關注的中心都是重大的社會問題。1970年以后，她的創作風格與題材屢次轉變。她撰寫了如《簡述下地獄》、《幸存者回憶錄》、《天黑前的夏天》等反映都市邊緣人精神危機的作品。后來萊辛又出版了從浪漫主義出發，探索超越理性與自我的領域的太空小說《南船座中的老人星：檔案》。緊接著，出于對人類命運的思考，萊辛陸續發表了《什卡斯塔》、《第三、四、五區域間的聯姻》、《天狼星試驗》、《八號行星代表的產生》等一系列科幻小說。萊辛一生筆耕不輟，60多歲時還出版了《簡·薩默斯日記》和《好恐怖分子》等作品。

2007年，她在88歲高齡時獲諾貝爾文學獎，是諾貝爾文學獎開設以來年齡最大的獲獎者，也是第11位獲得該獎項的女作家。瑞典文學院在頒獎詞中，稱萊辛是女性經驗的史詩作者，以其懷疑的態度、激情和遠見，清楚地剖析了一個分裂的文化。當時任諾貝爾評獎委員會新聞主編的亞當·史密斯打電話給萊辛，詢問她對于授獎辭有何感想，萊辛回答道：“您瞧，我真不明白當他們寫評語時腦子里在想些什么。我的意思是說，他們面對著令人吃驚的一大堆五花八門作品。要確切地加以概括，是相當困難的。您想是嗎？”正如英國作家A·S·拜厄特所說的：”萊辛是極少數天才的文學預言家之一，她預見的很多問題，后來的確成為現實。”《紐約時報》也發表評論說，多麗絲·萊辛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是對文學原點的一次真正回歸。

2.主題和風格多樣性

不同時期，萊辛小說中的主題和風格是不一樣的，具有很強的多樣性特點。

早期她在《野草在歌唱》、《非洲故事集之一：這是老酋長的國度》、《短篇小說五篇》、《非洲故事集之二：陽光灑在他們腳下》以及散文集《回家》中主要以非洲殖民地生活為背景，圍繞人民在爭取民族獨立和自由平等的過程中所付出的艱辛努力。這一時期的創作主要采用傳統現實主義敘事手法。接著，萊辛小說中的主題逐步轉變成現代婦女所面臨的困境和她們尋求自身解放的道路，創新藝術形式技巧，開始加大人物心理活動描寫的比重。此類主題和風格的作品主要有《暴力的孩子們》，《金色筆記》和《黑暗前的夏天》。在創作過程中，萊辛喜歡描寫失婚的女人，這與她個人的經歷緊密相關。萊辛20歲時，與第一任丈夫結婚，但段婚姻僅僅維持了4年。29歲時，與戈特弗利·萊辛結婚，但兩人的婚姻關系也只是維持了4年。萊辛還運用寓言和幻想形式來反映人類所面臨的危機，如《簡述地獄之行》、《幸存者的回憶》、和《南船星系中的老人星座：檔案》。在萊辛的筆下，都市中的容易被人們忽視的人群，如老齡人、女性、邊緣人和同性戀者都變成都市探索的目標，從而形成了獨特的都市差異空間。通過對萊辛作品中都市書寫的特征的分析，都市意識貫穿于其創作的始終，大都市倫敦為她提供了體驗現代都市生活的絕佳場所，又為人們認識倫敦大都市提供了一個新視角。

五、萊辛都市書寫的重要意義

1.描繪了一個不同尋常的倫敦

英國工業革命后，倫敦像一個吸鐵石，深深地吸引眾多文學家從不同的視角出發，描繪大都市倫敦。例如，狄更斯展現了一幅倫敦真實、客觀的社會生活畫作。王爾德通過一群內心絕望的人物形象來刻畫倫敦城市生活的種種細微方面。在作品中，萊辛給我們創造了一個不斷抗爭的都市空間。作為一個文學家，萊辛在小說創作中，擅長發現現實生活的細微變化，提倡個人體驗，從而在描寫倫敦中發出自己的獨特聲音的，寫出了一個不同以往的倫敦。萊辛指出了現代社會的矛盾及危機，揭示了都市問題，她的小說中描繪了以往被忽視的倫敦社會中的種種問題，為歐洲英美文學創作形式的發展提供了新思路。

2.對中國當代都市女性寫作有著重要的借鑒意義

如果說小說是一個民族的秘史，那么萊辛的作品就是諸如倫敦大都市的秘史，她為讀者重新描述了一個早已被遺忘的故事。萊辛所建構的都市文學空間，不僅對英國文學有著不可磨滅的貢獻，同時對中國當代都市女性寫作有著重要的借鑒意義。

都市女性書寫是中國當代文學的一個重要特點。以張抗抗、池莉為代表的女性作家，她們的創作以當代都市生活為出發點，從女性主義的角度，關注都市生活中的各種各樣的性別問題。在對倫敦大都市的書寫過程中，萊辛以自己獨特的體驗經驗寫出了一個與眾不同的倫敦。萊辛的都書寫并沒有通過倡導女性主義來壓制男權主義，而是倡導一種男女和諧平等。在萊辛看來，社會生活中的男性和女性，是一對相對對立而又統一的矛盾體。因此她在《金色筆記》序言中說：“人們相互之間都可以在對方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因為他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引起思考，相互促成各自的行動”。

結語：

多麗絲·萊辛在都市書寫上的探索與創新，使她的小說到處充溢著現代都市氣息，也使她成為英國工業革命后最具獨創風格的作家之一。萊辛長達五十年的創作生涯中，真正體現了生命不息，創作不止。在她94年的人生長河中，有五十多年的時間都在創作，并且創作風格多變。萊辛旺盛的創作活力令世人驚嘆不已，這正是諾貝爾文學獎所鼓勵的，也是萊辛能獲獎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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