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思文
摘 ?要:網絡動畫劇《馬男波杰克》自2014年開播以來,劇中的主角“喪馬”波杰克形象和各種“喪”臺詞便在社交網絡形成一股傳播熱潮。受眾通過分享劇中的“喪”臺詞和圖片等來傳播一種具有“喪”特質的話語,構建共通的意義空間,從而在特定的網絡亞文化群體內形成情感共鳴。這種情感共鳴表達了群體的情感反抗與釋放。本文以網絡動畫劇《馬男波杰克》為例,對劇中的動物擬人化“喪”形象、反轉“喪”劇情、“喪”質話表達征等進行分析,挖掘“喪”質話語的建構過程,以及網絡亞文化視角下,青年群體如何通過傳播“喪文化”而滿足情感上的表達和意義建構。
關鍵詞:網絡亞文化;“喪”質話語;解構;意義重構
[中圖分類號]:J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9)-21--02
“喪文化”是近年來隨著網絡技術的發展而流行于青年群體的一種網絡亞文化。它與主流文化弘揚的積極樂堅強等正能量相反,而是一種消極、悲觀、嘲諷以及對現實生活表達無奈的一種情感宣泄方式。“喪文化”的興起與流行符合網絡文化流行的特征,也折射出現代社會青年群體所面臨的各種社會問題。2014年開始在網絡播放的美國動畫劇《馬男波杰克》(以下簡稱《馬男》)以其獨特的動物擬人化視角和幽默致郁的風格得到受眾的熱捧,成為“喪文化”傳播的重要代表。
一、聚焦“喪”形象
劇中的波杰克虛偽、消極、頹廢、懶惰,對未來感到迷茫焦慮的。吸毒酗酒“喪”氣十足,和人類廢柴陶德住在別墅里抱怨生活,沉迷過去。因為一盒松餅和海豹軍人發生爭執;討厭別人的閑言碎語而在公共場所大罵觀眾;想要改變卻一再拖延寫回憶錄。他渴望變好卻一再逃避現實問題,遇到困難就自怨自艾,他自私、自戀、懶惰、脆弱、懦弱,受眾看到的是自甘墮落的“喪”形象。這一“喪”形象讓受眾在跨越了地域文化差異之外,看到了青年群體存在的普遍問題,面對現代快節奏的工作生活和情感壓力,環境的限制和自身能力的不協調,想要擺脫卻受制于外界因素;無奈之中夾雜著不甘和反抗,每個人都試圖在波杰克身上尋找自己的影子。這種跨越地域文化的社會問題通過馬男這一形象曝露在大眾傳媒間,易引發青年群體的情感認可。
二、反轉劇情強化“喪”形象
故事情節多變是這部動畫劇的顯著特點,夸張而毫不留情地進行著各種超脫而又合乎情理的發展。波杰克的人生總是跌宕起伏,一開始就因為在訪談節目中口無遮攔地表達觀點,被扣上“政治不正確”的帽子,隨之便陷入媒體爭先曝光的困境中;摯友Herb癌癥晚期時仍拒絕原諒波杰克。為了破壞死對頭花生醬對戴安的求婚而偷走好萊塢的字母D,在還字母的時候想通過撒錢來制造大新聞轉移世人的視線,結果被人指責說一元錢是羞辱乞丐的施舍。
所有的故事情節看似故意安排,其實卻是對波杰克“喪”這一形象的真實寫照,因為他的自我否定,所有的壞事情在他這里沒有反轉的余地。波杰克永遠都在做蠢事,事情的發展永遠與他的預測背道而馳。青年群體在現實中受挫時,礙于自我形象約束更傾向在網絡平臺進行情感釋放,這時波杰克成了他們的化身。
三、“喪”質話語:反轉語言解構意義
劇中的臺詞和馬男的形象被用作表情包進行文字結合圖片再創造,來表達頹廢迷茫、悲觀消極的情緒,成為了網絡交流的一種“行話”。在青年群體共同的語意空間內,這種“行話”表現出的特征就是“喪”特質語言,所有的“喪”話語和“喪”行為都來自于對現狀的不滿而又無能為力。按照霍爾(Stuart Hall)的定義,“任何具有某種符號功能的,與其他符號一起被組織進能攜帶和表達意義的一種系統中去的聲音、詞、形象或客體,都是‘一種語言”。臺詞截圖做成表情包已經成了網絡時代的語言,而《馬男》中波杰克的“喪”臺詞更是通過語句結構的反轉來瓦解或解構其本來意義,以圖片或圖片加文字的“語圖互文”形式生產、傳播著某一種“喪”情緒、觀念和思想。
“喪文化”對主流“雞湯”話語的“消解”與“解構”,體現在話語方式上就是其“反轉”結構。“喪”話語正利用反轉的敘事結構來完成自身的反向指認—以反轉“雞湯文”來建構“反雞湯”的“喪”內涵意義。“喪”話語反轉在“雞湯文”或“小確幸”的基礎上進行意義改變。在理解“喪”話語前要先理解“雞湯文”和“小確幸”原來的語意內涵。例如,“人生很多事,終究是會隨著時間好起來的”,而它的“喪”就在于之后的反轉——“像很多人原本只是胖,久了就變好胖”。
“喪”發生于群體內部存在共通的意義空間,在共通的意義空間內生產與交流這種“喪”,逐漸形成群體內部的“行話”。“喪”話語利用反轉結構說出了“雞湯”的真相,讓受眾在笑聲中恍然大悟,更容易以這種直白的方式接受。通過解構原來的“雞湯”意義而達到一種“無意義”。這種“無意義” 又被群體年內部賦予一種新的意義,通過這種新意義的創造來表達一種情緒或思想。
波杰克想改變以往的“喪”形象,卻不斷被身邊的人或者是自己通過這種反轉語言進行否定。波杰克以輕松幽默的口吻說著“人生不過是對你尿道猛踢一腳”;好友戴安對他說“你之前就是個笑話,現在大家正經對你了”,“當你以為一個人已經沒救了的時候,他還是能讓你大吃一驚”;當波杰克學著改變去做積極的事情時“我要做一些跟大眾相關,能永恒的事”,得到的是“問題就在這里,沒什么能永恒”;就連偶像都告訴他“你可能是全世界最快的賽馬,但你跑不過真相”。就連積極努力的戴安都會被困擾“人要意識到自己過的悲哀需要很長時間,要意識到其實不必如此則需要更久”;對別人好的花生醬在波杰克眼里就是“對誰都好的傻逼”。
這些反轉話語正是“喪”特質語言的來源,通過反轉語言來解構語言原本的意義,從而建構一種新的意義。劇中的臺詞具有強烈的現實指向性,通過敘事的反諷和臺詞反轉來瓦解文本意義,達到“無意義”的傳播效果,從而傳遞“喪文化”。這部動畫劇通過獨特的敘事風格來映射現實生活的無奈,同時黑色幽默諷刺現實的背后更是對人生的思考。
四、通過解構傳統成功學來建構新意義
“喪文化”在主流文化的夾縫中生存,卻仍然有龐大的受眾群體。主流文化弘揚的心靈雞湯并沒有解決青年群體實際的社會問題,反而讓他們變得更焦慮。于是“喪文化”應勢而起,反傳統激勵方式,教他們直面現實問題,并且努力做出改變。“喪馬”波杰克正是青年大眾的真實寫照,青年群體在以趣緣為中心的話語場域內,借助媒介進行情感宣泄和群體意義建構。
傳統成功學并沒有教他們變得成功,也沒有減少社會壓力,反而是讓社會差距逐漸拉大。于是他們需要一種亞文化可以與主流文化對抗,突破傳統方式去表達這一群體的壓力和心聲。“喪文化”就是在這種社會環境中產生,而《馬男》所構建的“喪”世界正是人類社會的真實寫照。在虛擬空間表達對現實的無奈和壓力,從而得到情緒的釋放,這部劇給受眾提供的就是情緒排泄的出口。傳統的成功學定義了千篇一律的成功典范,而自由多元化的受眾不再滿足于對傳統成功學的全盤接受,更對成功有了自己的定義。對自我的認知和對人生的思考變得更深刻。
五、結語
在物欲空前高漲的時代,各種社會壓力讓青年群體想要逃脫主流文化所宣揚的成功學,構建自己的人生意義空間,“喪”特質語言的意義建構正是他們情感宣泄的方式之一。這是青年群體看清社會現實之后的自嘲式無力反抗,那些“喪語錄”是通過解構原意而在群體內形成新意義,這種新意義是青年群體自我嘲諷來宣泄情感的出口,是以輕松戲謔的方式來緩解內心的焦慮和自我保護的手段。青年群體在行為上并沒有踐行“喪文化”,因此《馬男》受關注也只是他們的一種情感消費方式,更不必擔心青年群體受到“喪文化”的侵蝕,在網絡時代,媒體做好輿論引導和主流文化宣傳,也為受眾選擇多元文化提供良好的網絡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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