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種養結合的種植戶糞肥支付意愿研究*

張 詡，喬 娟

(中國農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北京 100083)

0 引言

種養結合的循環農業模式是解決養殖廢棄物污染問題的重要途徑。養殖廢棄物具有資源屬性，適時適量的替代化肥還田利用不但可以提升土壤有機質含量，而且能夠減少土壤面源污染，提高農田的可持續生產能力。但是，如果不能得到合理處置或利用，就會成為農村主要污染源，這將凸顯對環境及社會的負外部性，不利于農業可持續發展與農村社會的和諧穩定。養殖廢棄物治理的正外部性特征和公共品屬性以及農業的弱質性決定了養殖廢棄物治理投入需要政府支持?，F行的《環境保護法》《水污染防治法》以及2019年將要施行的《土壤污染防治法》等都要求各級人民政府應當在財政預算中安排資金，支持養殖廢棄物治理工作。但在各級人民政府財力有限，不能全部承擔養殖廢棄物治理投入的情況下，還是將養殖場戶界定為主要的治理責任主體。

養殖場戶是具有“經濟人”屬性的經營主體，在選擇養殖廢棄物治理方式時，會優先考慮成本收益。資源化利用是養殖廢棄物治理的重要內容，其方式主要包括能源化與肥料化。能源化以沼氣發酵為主，雖然對有害物質的處理程度高，但也存在建設及維護成本高、成果利用率及設備使用率低等缺點。因此，在沒有或缺少政府資金支持的情況下，養殖場戶會優先選擇肥料化(主要指畜禽糞便還田)，以求降低治理成本和獲取治理收益(1)養殖場戶只需要將養殖廢棄物提供給種植戶還田，相較于沼氣工程等能源化方式，成本低，而且還有可能從種植戶處獲得一定的收益。隨著我國養殖業生產趨向規模化、集約化和專業化發展，養殖場戶越來越少兼業種植，難以獨立完成畜禽糞便還田的資源化利用[1-2]。但可以通過畜禽養殖廢棄物的市場化實現養殖廢棄物的消納[3]，通過交易的方式將畜禽糞便向外轉移，由周邊種植戶以糞肥的形式進行還田。因此，種植戶在養殖廢棄物治理，特別是基于種養結合的養殖廢棄物資源化利用中，扮演著越來越重要的角色。由此可見，以種植戶為研究對象，從養殖廢棄物消納方的視角探討如何有效提高養殖廢棄物利用率，對減少過量施用化肥帶來的面源污染，貫徹種養結合，保護農村環境具有重要意義。

綜述相關文獻發現，現有基于種植戶視角的養殖廢棄物肥料化研究多集中于施用商品有機肥的行為和意愿。養殖廢棄物的肥料化包括糞肥還田與以畜禽糞便為原料的商品有機肥還田兩種方式，而不論是糞肥，還是商品有機肥都對化肥具有顯著替代效應[4-5]。因此，關于種植戶施用商品有機肥的行為和意愿研究對于該文有一定的借鑒意義。具體來看，對農戶施用商品有機肥有正向影響的因素包括信息可得性大[4]，參加農業社會化服務、種植蔬菜、農田距離養殖場遠、獲得有機肥補貼[6]，收入水平高、畜禽養殖量大、當前有機肥使用比例高、環境感知敏感[7]，對肥料認知及信息渠道了解程度高、土地規模大[8]，商品有機肥改善土質、提高產量的有利性認知[9]； 而對商品有機肥施用有負向影響的因素包括農戶經營決策者的年齡大[7，9]、農產品商品率高[5]、參保農業保險[10]、非農就業機會多[9，11]。

不難發現，眾多學者關于養殖廢棄物肥料化還田的研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大多還是以畜禽糞便加工后的商品有機肥為研究對象。而目前養殖廢棄物肥料化的主要渠道依然是傳統的糞肥還田，施用商品有機肥的相關研究無法客觀地反映實際情況。因此，需要從施用糞肥的角度對養殖廢棄物肥料化的研究進行補充。隨著研究的進一步深化，開始有學者關注種植戶對糞肥的施用行為。舒暢等(2016)Materechera S A等(2010)研究發現[5，12]對經濟效益影響感知高、家庭成員有養殖場、種植蔬菜或瓜果、土壤肥力等級高等因素對種植戶施用糞肥有顯著正向影響； 而種植年限長、流轉農田面積占總面積比重大、農田距離養殖場遠、種植規模大等因素則對種植戶施用糞肥有顯著負向影響。但都只是對種植戶是否施用糞肥這一點進行分析，忽略了種植戶感知糞肥經濟價值對施用行為的影響，也沒有體現出種植戶施用糞肥對養殖場戶治理養殖廢棄物的促進程度。

因此，文章基于2017年北京市種植戶的調研數據，運用條件估值法(Contingent Valuation Method，CVM)對種植戶的糞肥支付意愿進行測算，并通過Tobit模型分析影響因素，旨在通過種植戶對糞肥的支付意愿來反映養殖場戶治理廢棄物的潛在收益。該文的研究將從3方面彌補已有研究的不足： (1)充分考慮種養結合關系，從養殖廢棄物消納方的角度分析畜禽糞便的資源化利用； (2)選擇糞肥而不是糞便加工有機肥作為研究對象，更貼近我國當前畜禽糞便還田的實際情況； (3)相較于是否施用糞肥的二分選擇，選擇種植戶施用糞肥的支付意愿作為分析對象，不僅能反應出種植戶的施肥意愿，還能體現畜禽糞便的經濟價值，提高種植戶的糞肥支付意愿，不僅有助于減少污染，還有利于提高養殖場戶的養殖廢棄物治理意愿。

1 基于CVM的支付意愿數據獲取

1.1 概念說明

種植戶施用的糞肥(2)關于糞肥的相關解釋： ①根據現實情況，糞肥計量單位為“立方米”，價格單位為“元/m3”； ②糞肥交易在實際中存在購買與獲贈兩種形式，獲贈則視為交易價格為零； ③畜禽糞便為原料進行加工生產的屬于商品有機肥，不屬于該文的研究范疇即養殖活動所產生的畜禽糞便，屬于傳統農家肥的范疇，無需深加工。因此，該文研究中的糞肥只限定為畜禽糞便，種植戶對糞肥的購買價格即是向養殖場戶購買畜禽糞便的價格，對糞肥的支付意愿即是對畜禽糞便的支付意愿?；谝陨厦枋?，種植戶的糞肥購買價格與支付意愿還有2點需要說明：(1)受空間距離、獲取難易程度等因素的影響，種植戶購買糞肥的價格存在巨大差異，沒有一個相對穩定的價格區間，因此具有研究的必要性； (2)糞肥在現實中客觀存在，調研過程中不需要創建假想市場，也更易于描述，被調查者對問卷表達內容更加清楚了解，獲取的數據更加準確。

1.2 調研方法選擇

條件估值法屬于陳述性偏好價值評估技術，用來獲取受訪者為使用某種物品或服務的最大支付意愿。該文借鑒李長健等(2017)周穎等(2018)李青等(2016)的研究[13-15]，也選擇CVM調查種植戶對糞肥的支付意愿。接下來進一步對CVM引導技術和調查技術進行篩選。

1.3 支付意愿引導

條件估值法的關鍵在于選擇何種方式對種植戶的糞肥真實估價進行引導。CVM引導技術主要有2類，離散型(二分法選擇)與連續型(開放式、支付卡式和重復投標博弈)。結合種植戶施用糞肥的特點，對CVM的引導技術進行篩選。離散型的二分法選擇，是讓種植戶對給定的貨幣金額做出“是”或“否”的判斷，但考慮到糞肥價格沒有一個比較穩定的價格區間，因此如何給定貨幣金額存在困難，所得結果可能存在偏誤。連續型的開放式是直接詢問種植戶對糞肥的最大支付意愿，但如果出現種植戶對糞肥不了解的情況，將無法給出恰當的支付意愿，容易出現拒答情況。支付卡式一般是提供一系列給定的價值區間以便種植戶選擇他們的最大支付意愿(WTP)，雖然降低了估價難度，但支付卡提供的報價范圍會影響種植戶對糞肥支付意愿的判斷。重復投標博弈法是首先給出一個初始投標值，然后不斷提高或降低投標水平，直至引導出種植戶愿意支付的最大金額為止，給予種植戶適當引導的同時又可以盡量減少干擾。

圖1 糞肥WTP/WTA的重復投標博弈

因此，該文選擇重復投標博弈法，步驟如下(圖1)。首先對被調查種植戶詢問是否正在施用糞肥。對于正在施用糞肥的種植戶以其最近購買價格為初始投標值，向上不斷提高投標水平，直至引導出他們的最大支付意愿。對于沒有施用糞肥的種植戶，由于糞肥不存在固定的價格區間，且現實情況存在種植戶受贈(免費)獲得糞肥的情況，因此對這部分種植戶以0元/m3為初始投標值，詢問是否愿意施用糞肥。如果愿意則向上不斷提高投標水平，直至引導出他們的最大支付意愿。如果不愿意則向下不斷提高補償水平，直至引導出他們愿意施用糞肥的補償意愿。

以重復投標博弈法為基礎，對不同情況的種植戶選擇不同初始投標值，既能有效模擬真實交易市場，又能避免“起點偏見”，保證問卷數據的客觀真實性。

1.4 數據獲取

條件估值法調查技術有信函調查、電話調查和面對面調查3種，但信函調查問卷反饋率低，且易造成偏差，電話調查能夠提供給的背景資料與信息量也有限。因此，該文的研究采用面對面的問卷調查方式，能夠對被調研種植戶就糞肥的相關內容進行充分陳述，解除種植戶的疑慮，也便于更好地控制調查的整個過程，確保獲取數據的準確性。

為了確保調查問卷能夠被調研對象理解和接受，達到研究預期效果，課題組通過“問卷設計→預調研→問卷修改→調研”的過程對問卷進行了測評、修改和確定。該研究的問卷內容包括3個部分： (1)通過對糞肥的描述，確保調查對象清楚了解該研究中糞肥的相關定義，重點區分糞肥與商品有機肥； (2)種植戶施用糞肥情況，并引導種植戶評估糞肥價值，以求導其WTP或WTA； (3)種植戶個人特征、施用糞肥的感知特征、農田特征、生產特征、外部環境共5方面的影響因素信息。

在預調研的基礎上，課題組于2017年6—8月走訪了北京市的種植戶，并進行了一對一問卷訪問。此次調研覆蓋北京市6個區28個鄉鎮118個自然村，共獲得問卷390份，剔除無效問卷(內容缺失和邏輯上前后矛盾的問卷)后，剩余有效問卷362份(順義117份、大興86份、房山48份、平谷33份、延慶41份、密云37份)，問卷有效率達92.82%。

2 理論分析及研究假設

2.1 理論分析

糞肥對于種植戶來說，屬于生產性消費品，種植戶的糞肥支付意愿指其愿意對糞肥產生支付行為的最高金額，支付意愿越高，表明其對糞肥的需求越大。因此，依據消費者需求理論的思想，影響種植戶糞肥支付意愿的因素主要有以下6個方面。

(1)種植戶的個人偏好。個人偏好主要受種植戶的個人特征與施用糞肥感知水平的影響。個人特征主要包括種植戶決策者的性別、年齡、學歷、是否加入專業合作社與參加過施用糞肥的培訓。感知水平方面，農戶越認同農業廢棄物資源化有益于農村發展與人體健康，對農業廢棄物資源化的支付意愿越強[16-18]，若種植戶能夠感知到施用糞肥能夠改良土壤、獲得經濟效益等，則會更愿意選擇施用糞肥，并提高支付意愿。

(2)種植戶的生產要素水平。種植戶從事農業生產，農田土地是其重要的生產要素，種植戶對糞肥的支付意愿受農田特征的影響。糞肥施用工作繁瑣，若農田面積大，則需要更多的勞動力，施用糞肥的難度越大。糞肥替代化肥有減少污染、增加土壤肥力的功效[19]，若農田污染程度大、肥力低，則種植戶會更期望施用糞肥。

(3)種植戶的收入。通常收入水平越高，對產品的支付意愿也越強[20-21]。因此，種植戶收入水平越高，對糞肥的支付能力及意愿也越強。

(4)糞肥種類。不同糞肥的效力不同，種植戶對其支付意愿也會存在差異。從糞肥品質或有效成分角度考慮，種植戶往往偏好家禽類糞肥。

(5)農產品價格。農產品價格會直接影響種植戶對糞肥的投入。與瓜果、蔬菜等非糧食作物比較，糧食作物的經濟附加值更低，產品差異性更小。因此，施用糞肥對非糧食作物的價值提升作用要大于糧食作物?；谕度肱c產出對比的考慮，種植非糧食作物的種植戶更愿意對糞肥支付更高金額。

(6)農業政策。施用糞肥具有極強的正外部性，加上農業生產的弱質性，政府會對種植戶施用糞肥進行補貼，獲得補貼的種植戶往往更愿意對糞肥支付更高金額。

2.2 研究假設

基于以上理論分析得出，種植戶對糞肥的支付意愿主要受種植戶個人特征、對施用糞肥的感知特征、農田特征、生產特征、外部環境(農業政策)的影響。據此，該文從5個方面提出以下研究假設。

(1)假設1：施用糞肥對勞動力需求大，男性的勞動能力相較于女性更強。種植戶的年齡大意味著勞動能力的下降。學歷高表明種植戶具有較高的學習能力與生產經營能力，越易于理解與接受糞肥改良土壤、增加土壤肥力等功效的知識，也更容易掌握施用糞肥的方法與技術。加入專業合作社的種植戶由于統購統銷，產品的質量要求往往更高，也更重視科學種植，對糞肥的需求也更大。種植戶參加過施用糞肥的技術培訓，更了解糞肥功效與施用技術。因此，種植戶負責人性別為男性、年齡越大、學歷越高，種植戶加入專業合作社、參加過施用糞肥的技術培訓，對其糞肥支付意愿有正向的促進作用。

(2)假設2：如果種植戶更認同糞肥比化肥的肥效時間長，能有效改善土壤板結，提高農產品產量、價格，對自己身體有益等觀點，將愿意支付更高的金額購買糞肥。

(3)假設3：農田面積越大，施用糞肥對勞動力需求越大，種植戶施用糞肥的難度也越大，因此種植戶對糞肥的支付意愿越低。農田污染越嚴重、肥力越低，種植戶越傾向于通過施用糞肥改良農田狀況，對糞肥的支付意愿越高。

(4)假設4：收入水平是影響支付意愿的重要因素，種植戶的年收入越高，越有能力購買糞肥，對糞肥的支付意愿越高。不同種類糞肥的品質不同，由此會帶來種植戶對糞肥支付意愿的差異，雞鴨等禽類糞便的質量、施用效果要優于豬等家畜糞便，所以種植戶更偏好家禽類糞肥，對家禽類糞肥的支付意愿要高于家畜類糞肥。種植蔬菜、瓜果等高經濟附加值作物更容易通過施用糞肥增加土壤有機質等來提高產品價格。因此，種植非糧食作物的種植戶對糞肥的支付意愿要高于種植糧食作物的種植戶。

(5)假設5：有機肥補貼是國家鼓勵種植戶施用糞肥而實施的補貼政策，能夠抵消種植戶購買糞肥的支出。因此，獲得有機肥補貼的種植戶對糞肥的支付意愿應當高于其他種植戶。

圖2 理論框架與影響因素

3 支付意愿及影響因素分析

3.1 糞肥支付意愿描述

362個有效樣本中，種植戶的糞肥施用情況可以分為正在施用、從未施用、曾經用過現已停用3種情況。

有287位種植戶正在施用糞肥。實際購買價格0～500元/m3不等，平均實際購買價格為79.96元/m3。以其實際購買價格為初始投標值，同時參考糞肥實際購買價格的區間，確定以5元/m3為投標單位，向上詢問種植戶的支付意愿，如果種植戶不愿意對糞肥支付更高價格，則實際購買價格即是種植戶對糞肥的支付意愿。結果是正在施用糞肥的種植戶對糞肥的支付意愿范圍為0～510元/m3，均值為99.37元/m3，比平均實際購買價格提高了24.27%。

有45位種植戶從未施用糞肥。以0元/m3為初始投標值，根據種植戶是否愿意接受0元/m3的價格，以5元/m3為投標單位，選擇向上或向下繼續詢問種植戶的支付意愿或補償意愿。結果是從未施用糞肥的種植戶對糞肥的平均支付意愿為19元/m3，其中最低支付意愿為-30元/m3(即補償意愿為30元/m3)，最高支付意愿為50元/m3。

有30位種植戶曾經施用過糞肥，由于某些原因已經不再施用。同樣以0元/m3為初始投標值，以5元/m3為投標單位，如果愿意免費施用則向上詢問種植戶的支付意愿，如果不愿意免費施用則向下詢問種植戶的補償意愿。結果是這部分種植戶對糞肥的平均支付意愿為22.33元/m3，其中最低支付意愿為-25元/m3(即補償意愿為25元/m3)，最高支付意愿為100元/m3。

綜上，種植戶樣本總體的平均支付意愿為82.99元/m3，其中最低支付意愿為-30元/m3(即補償意愿30元/m3)，最高支付意愿為510元/m3?？傮w來看，種植戶對糞肥的認可度高，只有1.93%的種植戶表示需要補貼才愿意施用糞肥(表1)。

表1 糞肥WTP/WTA的頻數分布

WTP/WTA正在施用從未施用曾經用過現已停用合計(-∞, 0)0347[0, 40)744023137[40, 80)752279[80, 120)530154[120, 160)370037[160, 200)210021[200,+∞)270027合計2874530362

3.2 模型設定

Tobit模型由James Tobin(1958)提出，屬于受限因變量回歸的一種，也被稱為截尾回歸模型或刪失回歸模型，選擇極大似然估計法對Tobit模型進行估計，能夠得到β和σ的一致估計，回歸模型為：

(1)

3.3 變量統計特征

355位有支付意愿的種植戶樣本的統計特征如表2。

表2 自變量的統計特征

變量特征自變量變量解釋均值標準差種植戶個人特征性別男=0 女=10.460.50年齡周歲59.2011.10學歷小學及以下=1,初中=2,高中/中專=3,大專=4,本科及以上=51.710.72加入專業合作社是=1,否=00.350.78參加過施用糞肥的相關培訓是=1,否=00.180.39種植戶對施用糞肥的感知特征糞肥比化肥肥效更長是=1,否=00.830.37施用糞肥能改善土壤板結很不同意=1,較不同意=2,一般=3,比較同意=4,非常同意=54.300.70施用糞肥能提高農產品產量很不同意=1,較不同意=2,一般=3,比較同意=4,非常同意=54.131.02施用糞肥能提高農產品價格很不同意=1,較不同意=2,一般=3,比較同意=4,非常同意=53.770.79施用糞肥對自己身體有益很不同意=1,較不同意=2,一般=3,比較同意=4,非常同意=54.430.78農田特征農田面積667m26.499.00農田污染情況嚴重污染=1,較嚴重=2,一般=3,較輕=4,無污染=54.221.15農田肥力非常差=1,較差=2,一般=3,較好=4,非常好=53.731.09種植戶生產特征年收入萬元1.822.11施用糞肥是否為禽類是=1,否=00.520.50種植品種是否為糧食作物是=1,否=00.180.62外部環境獲得有機肥補貼是=1,否=00.280.49

(1)男性比例略高于女性； 平均年齡59.20歲，整體呈現出老齡化現象； 種植戶的整體學歷水平不高，以小學和初中學歷為主； 社會化服務參與程度偏低，只有不到4成的種植戶加入專業合作社，不到2成的種植戶參加過施用糞肥的相關培訓。

(2)種植戶對糞肥評價較高，大多數種植戶都認為糞肥肥效時間要長于化肥，能改善土壤板結，普遍認為施用糞肥可以提高農產品產量、價格，且有助于保護自身健康。

(3)種植戶的平均農田面積0.43hm2； 農田土地質量較好，無明顯污染且肥力較好。

(4)種植戶平均年收入僅為1.82萬元； 施用家禽糞便類糞肥的種植戶數量略多于施用家畜糞便類糞肥； 種植種類以蔬菜、瓜果為主，糧食種植比例，不到2成。

(5)認為獲得有機肥補貼的種植戶比例偏低，不到3成。

3.4 實證分析結果與假設結果驗證

運用Stata12.0軟件分別對普通標準差與穩健標準差下的Tobit模型進行估計，發現Tobit模型的普通標準差與穩健標準差非常接近，表明不存在異方差問題[22]，進而得出影響種植戶糞肥支付意愿的因素如表3。

表3 模型估計

變量特征自變量普通標準差下的結果穩健標準差下的結果回歸系數標準差回歸系數標準差種植戶個人特征性別-0.51?0.27-0.51??0.25年齡-0.020.01-0.020.01學歷-0.03×10-10.20-0.03×10-10.22加入專業合作社0.39??0.180.39?0.21參加過施用糞肥的相關培訓0.67?0.360.67?0.34種植戶對施用糞肥的感知特征糞肥比化肥肥效更長1.27???0.361.27???0.36施用糞肥能改善土壤板結-0.310.23-0.310.20施用糞肥能提高農產品產量0.32??0.160.32??0.14施用糞肥能提高農產品價格-0.50??0.20-0.50??0.21施用糞肥對自己身體有益0.290.200.290.19農田特征農田面積-0.03?0.02-0.030.03農田污染情況0.170.120.170.11農田肥力-0.35???0.13-0.35???0.12種植戶生產特征年收入0.16??0.070.16??0.07施用糞肥是否為禽類0.370.270.370.28種植品種是否為糧食作物0.370.360.370.39外部環境獲得有機肥補貼0.54?0.290.54?0.29常數項5.56???1.435.56???1.38Loglikelihood=-791.63LR chi2(17)=61.62Prob>chi2=0.00Pseudo R2=0.04Loglikelihood=-791.63F(17, 338)=5.14Prob>F=0.00Pseudo R2=0.04 注:??? P<0.01,?? P<0.05,? P<0.1

(1)個人特征中種植戶性別為男性，加入專業合作社，參加過施用糞肥相關培訓對其糞肥支付意愿有顯著正向影響。

(2)施用糞肥的認知方面，種植戶認同糞肥比化肥肥效更長、施用糞肥能提高農產品產量對其糞肥支付意愿有顯著正向影響； 但種植戶認為施用糞肥有助于農產品價格提高卻對其糞肥支付意愿有顯著負向影響。

(3)農田特征中，農田肥力對種植戶的糞肥支付意愿有顯著負向影響。

(4)生產特征中，種植戶的年收入水平對其糞肥支付意愿有顯著正向影響。

(5)種植戶獲得有機肥補貼對其糞肥支付意愿有顯著正向影響。

此外，還有兩點值得討論。

(1)除了施用糞肥能提高農產品價格的認同程度之外，模型估計結果均與理論假設一致。分析原因是施用糞肥對農產品價格提高的影響屬于成本推動型，實際調研中種植戶普遍反映施用糞肥的成本要遠高于化肥，可見施用糞肥會增加種植戶生產成本，進而推動農產品價格上漲，這不利于養殖廢棄物的資源化利用。

(2)農田面積在普通標準差的Tobit模型中在10%的顯著性下對種植戶的糞肥支付意愿有負向影響，而在穩健標準差的Tobit模型中這種負向影響關系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因此，假設只從普通標準差的Tobit模型結果中得到驗證。

4 研究結論與政策建議

該文使用CVM方法與Tobit模型，導入2017年北京市調研數據對種植戶的糞肥支付意愿進行實證分析。研究發現：種植戶認可糞肥的環境改善功能，對糞肥的接納態度良好，而制約糞肥還田的主要原因是沒有購買途徑、施用糞肥過程繁瑣，以及施用糞肥會推動種植成本上升，具體得出如下結論。

(1)種植戶對糞肥還田的認可度高。98.07%的種植戶認可糞肥還田的功效，愿意接受養殖廢棄物的肥料化還田，其中91.16%的種植戶對糞肥的支付意愿為正值。在愿意施用糞肥的種植戶中，有83.38%認為糞肥比化肥的肥效時間長，且這種認知會正向影響其對糞肥的支付意愿。

(2)種植戶不施用糞肥的最主要原因是沒有獲取渠道與施用糞肥過程繁瑣。從未施用糞肥的45位種植戶中， 17.78%認為糞肥相對化肥昂貴， 42.22%缺少購買途徑， 44.44%認為糞肥施用工作繁瑣， 24.44%認為糞肥效果沒有化肥好。曾經施用過糞肥現已放棄的30位種植戶中， 16.67%認為糞肥相對化肥昂貴， 43.33%因失去糞肥購買途徑而放棄， 56.67%認為糞肥施用工作繁瑣， 10.00%認為糞肥效果沒有化肥好。需要特別說明的是，種植戶選擇不施用糞肥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各項統計量百分比之和大于1并無不合理之處。

(3)種植戶對糞肥的支付意愿同一般性物品的支付意愿一樣，受收入水平的正向影響。此外，種植戶的糞肥支付意愿還受種植戶的相關知識水平、技術水平、環保態度的影響，這些非經濟因素對種植戶的糞肥支付意愿的影響也非常值得關注。實證分析的結果也證實，種植戶通過加入專業合作社、參加施用糞肥的相關培訓獲得糞肥還田的相關知識，提高了認知與技術水平，了解到糞肥還田能夠改善土壤質量、增加農田肥力并對自己身體健康有益，因此愿意為糞肥支付更高的金額。

(4)種植戶愿意購買糞肥主要是出于肥料效果，即糞肥的肥效更持久、能夠增加土壤肥力以及能提高產量。但是，在需要通過支付獲得糞肥的情況下，施用糞肥相比化肥并無明顯的成本節約。不僅如此，施用糞肥還會增加種植戶的生產成本，進而推動農產品價格上漲。種植戶通過交易獲得并施用糞肥具有正外部性，但也會增加種植成本，因此需要政府參與予以扶持。

基于研究結論，該文提出以下3點政策建議。

(1)幫助建立、鞏固糞肥的交易關系，解決種植戶對糞肥的購買難問題。在種養日趨分離的情況下，需要從兩方面入手，①充分考慮土地承載力，科學規劃種養布局，實現養殖廢棄物的就近還田，方便種植戶購買獲取的同時也節約了運輸成本；②通過村集體或者合作社等組織機構，幫助實現種植戶與養殖戶之間的穩定種養結合合作關系，鼓勵糞肥中間商加入，幫助運輸，實現糞肥在一定范圍內流通。

(2)養殖廢棄物的還田利用迫切需要政府的幫扶。養殖廢棄物作為糞肥還田具有很強的正外部性，但要經過堆肥發酵、施肥等幾個步驟，相較于化肥對勞動力的需求量更大，給種植戶帶來較大負擔。需要政府從施用補貼、技術培訓、引入第三方服務等方面給予支持。①對種植戶施用糞肥進行適當補貼，鼓勵種植戶施用糞肥替代化肥； ②通過合作社、村委會、田間學校等開展施用糞肥的技術培訓，普及測土配方施肥等糞肥還田技術，幫助種植戶科學合理、省時省力施用糞肥； ③引入第三方企業提供農業技術社會化服務，幫助種植戶提高糞肥發酵工藝、簡化糞肥施用過程，節省勞動力成本。

(3)加強對種植戶的糞肥功能認知、環保意識等方面的宣傳教育。考慮到知識水平及環保態度等非經濟因素對種植戶糞肥支付意愿的促進作用，應充分利用合作社、村委會、田間學校等對糞肥的改良土壤功能、改善環境功能等進行宣傳普及，提高種植戶對糞肥的認知和認可度。同時通過媒體開展各種形式的健康、環保、農業可持續發展的宣傳工作，強化種植戶的環保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