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絮

韋江荷

1

去到北方

掀去覆蓋在田野的厚雪

好讓莊稼邁出輕盈的步履

去到南方

與溪流結伴站在浪花上

把紫燕的一把鋒利的剪刀

帶回故鄉裁剪一縷炊煙

去到干涸

卷一場萬千雨絲

帶來碧波萬頃漣漪滿天

去到沙漠

即便口干舌躁風干成條

也不忘沙棘胡揚的天地絕唱

去到庭院

最好我還沒打一聲招呼

睫毛便能推開柵攔

說笑聲比我還能貫耳

2

誰在何時讓我與霜聯姻

誰在何時叫我與春同行

別總是將我歸類于來無影去無蹤

我不在時，天地不窒息才怪

每天都能遇上熟悉的臉才為欣喜

我怕就怕還沒留過神來

一座陌生的新墳冒過草叢

擦不盡的處處淚痕

3

你曾將你母親疾走的姿態

說成我的姿態

也有時會把妻子的遲緩

等同我的斯條慢理

我輕輕撫摸一下你的滄桑時

你會頻頻微笑，心更怡然

而我這樣的時候

恰逢大海正在酣睡

他醒來后

我保準你感覺的是另一種勁道

而且無處不在，無所不摧

盡管我的本真里

寧愿窗戶紙都不愿戳破

4

在你的一生

無論是童年，少年，青年

我殷殷跟隨過你的不同歲月

你認為我款款而至也好

疾疾而去也罷

你的每一次不同的人生境遇

我都見證過，記錄在案

你流過的淚

流成江河湖海

你的歡笑蓋過長城內外

當你的詩篇里盛滿大愛和自由

我的心潮就會澎湃無比

別人看不到我的模樣

你一定能看到

因為在沉睡之時

你常會一躍而起

聲聲呼喚出我的乳名

"大風起兮云飛揚！"

5

給你過熱吻，也給你過荼毒

我有你盛滿靈與肉虔誠的余溫

更多的是陽光味道

給你過愜意的晃動

給你過吹皺的一池春水

給你過淬煉冽冽的寒冬

給你過轉身便為絕別

無論是罪孽，還是美麗

我把你的黑發慢慢變白

前世與后生

都已綴滿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