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文化大都市發展共性研究

◎周繼洋

文化在塑造城市形象、提高城市魅力以及創新經濟社會發展模式中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根據上海交通大學今年3月發布的《國際文化大都市評價報告》，排名前五的國際文化大都市為紐約、倫敦、巴黎、東京和舊金山[1]。在全球化與世界級城市研究組織及網絡（GaWC）2018年對全球城市進行分級排名中，2個特級（Alpha++）城市為倫敦和紐約，巴黎、東京位列7個一線強（Alpha+）城市之中。長期以來，學者試圖構建一系列指標來界定國際文化大都市，至今尚無定論，但國際上普遍承認紐約、倫敦、巴黎和東京四座城市是公認的國際文化大都市。本文主要以世界城市文化發展論壇（WCCF）發布的《WORLDCITIESCULTUREREPORT2015》《WORLDCITIESCULTUREREPORT2018》提供的數據為基礎，分析紐約、倫敦、巴黎和東京四座城市在文化領域發展的共性，旨在借鑒國際文化大都市發展經驗，著力提升我國城市人文魅力。

國際文化都市發展共性

1.經濟發達，人口持續增加

發達的經濟為文化繁榮發展提供了充裕的物質條件，形成了龐大的文化消費市場。而經濟發達、文化繁榮的城市對外來人口具有強大的吸引力，勞動力源源不斷流入，大量留學生、國際游客紛至沓來，進一步為城市發展增添動力與活力。

（1）人口總量多，人口規模持續擴大。在四座城市中，東京、巴黎人口規模皆過千萬，倫敦、紐約人口總量也在向千萬級靠攏。人口總量最多的是東京，為1351.3734萬人，人口增速最快的是倫敦，2015-2018年，人口規模增長了7.01%（見表1）。人口的持續流入，既為城市提供了源源不斷的發展動力，又豐富了城市文化的多樣性，多元文化的交融碰撞豐富了城市內涵，提升了城市吸引力。

（2）經濟發達，人均GDP高。GDP總量最高的是東京，為10153.42億美元，但人均GDP最高的是紐約，為78664.47美元，其次是東京，為75134.04美元。《WORLDCITIESCULTUREREPORT2018》中倫敦GDP數據缺失，2015年倫敦人均GDP為58525.75美元，也處于較高水平。經濟的繁榮發展促進了龐大文化消費市場的形成，為文化產業提供了廣闊的發展空間。

（3）國際游客及留學生數量多。2018年，四大城市國際游客數量都在千萬級以上，其中倫敦最多，為1983萬人，東京增速最快，其2015—2018年國際游客增速為100.17%（見表2）。其中，倫敦、紐約、巴黎和東京因其強大的城市吸引力，吸引了眾多留學生求學，數量最多的是巴黎，為11.1678萬人，占當地人口總量的0.92%，倫敦、東京國際學生數量也在十萬名以上，分別為10.5870萬人、10.3456萬人。城市以其強大的文化魅力吸引了眾多國際游客、國際學生前來觀光、求學，有助于提升城市形象和城市知名度，進而吸引更多的人前來，城市文化的影響力和輻射力將進一步增強。

2.文化遺產豐富，文化設施多元

文化遺產是城市歷史文化積淀的最直接體現，是城市珍貴且獨一無二的文化資源。以博物館、美術館為代表的文化設施是公眾參與文化活動的重要載體之一，在豐富精神文化生活、提高審美能力上發揮著重要作用。

（1）遺產數量眾多。文化遺產數量的多寡是衡量城市魅力的重要指標之一。倫敦、巴黎分別擁有4項世界遺產，東京有2項，紐約有1項。在除世界遺產外的其他遺產、歷史遺址數量上，紐約有34000項，倫敦有20557項，巴黎有4115項，東京有872項。文化遺產具有普遍的審美價值，是城市形象的重要載體和城市文化最好的傳播媒介。

（2）博物館數量多。承擔著公共文化傳播與社會教育功能的博物館是城市重要的公共文化空間，博物館數量的多寡一直是衡量城市文化繁榮程度的重要參照指標。巴黎擁有297個博物館，倫敦有192個，東京有173個，紐約有140個。在每十萬人擁有博物館數量上，倫敦最高為2.42個，東京最低為1.28個（見表3）。

（3）博物館、美術館人氣旺盛。在博物館、美術館參觀人次上，倫敦為2596萬人次，巴黎為2480萬人次，紐約為1600萬人次，東京為1176萬人次。根據美國國家藝術基金會第一次公開發布的報告，市民參加藝術活動原因，73%是社交的需要，64%是學習新知識的需要，51%是支持社區工作的需要。逛博物館、美術館已成為市民的日常生活方式，滲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3.文化氛圍濃厚，文化消費市場巨大

文化氛圍是城市文化積淀的外在呈現，是市民文化需求的直觀表達。紐約、倫敦和巴黎等城市通過傳承文化歷史與價值、布置城市文化景觀、塑造文化身份標識等方式來營造獨特的城市文化氛圍。濃郁的城市文化氛圍有力地刺激了文化消費，既能充分挖掘本地文化消費市場，又極大地拓展了國際市場，而文化消費旺盛又成為營造城市文化氛圍的重要動力。

表1 2015年、2018年城市人口總量及增速

表2 2015年、2018年國際游客數量及增速

表3 2018年博物館數量及每十萬人博物館擁有量

（1）演藝業發達，劇院數量多。黑格爾曾經說過，哪個民族有戲劇，就標志著這個民族走向成熟。戲劇作為城市文化活力的重要衡量指標，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巴黎有836個劇院，紐約有637個劇院，倫敦每年所有劇場入場人數為1509萬人，紐約為1379萬人。紐約所有劇院票房收入為17億美元，倫敦為10多億美元。

（2）音樂氛圍濃郁。在主要音樂廳數量上，倫敦有10個，紐約有15個，巴黎有16個，東京有13個。除正式的音樂廳外，非正式的現場音樂場所數量也非常多，倫敦有1056個，巴黎有452個，東京有649個，且每年音樂表演場數較多，音樂氛圍濃厚。

（3）影視產業發達。2018年倫敦觀影人次為4064萬人次，巴黎為5520萬人次，東京為2732萬人次。就人均觀影人次而言，倫敦為4.51次，巴黎為4.50次，東京為2.02次。

啟示

隨著經濟社會發展水平的不斷提高，實施文化發展戰略已成為當今大城市階段的必然選擇，我國各大城市紛紛公布文化發展目標。如上海提出建設國際文化大都市，北京提出建設世界文化名城、世界文脈標志；深圳提出建設國際文化創意先鋒城市；杭州提出建設國際文化創意中心；成都提出建設世界文化名城等。紐約、倫敦、巴黎和東京四座國際文化大都市的成功經驗對于我國城市實施文化戰略，尤其是對標國際的城市文化戰略有較強的借鑒意義。

1.文化立市，制訂高瞻遠矚的文化發展戰略

文化作為重要的戰略資源，被納入頂層設計的情況越來越普遍。英國1999年通過的《大倫敦市政府法》規定文化戰略屬于大倫敦八大發展戰略之一，自2003年發布首份倫敦文化戰略草案《倫敦文化之都——發掘世界級城市的潛力》后，陸續發布了《文化大都市——倫敦市長2009-2012年的文化重點》《文化大都市2014：市長文化戰略的成就與前瞻》和《所有倫敦人的文化》四份文化戰略，維護倫敦文化的全球領先地位。巴黎市政府自2001年以來，以“全球文化與創意之都”建設為目標，確立了“活力、民主和空間”三大發展戰略[2]。東京2011年啟動“酷日本”文化產業戰略，舉全國之力將時裝、設計、漫畫和電影等文化商品推廣至全世界。

2.不斷更新文化遺產保護理念

（1）深化對文化遺產的認識。文化遺產保護不僅限于已獲得“世界文化遺產”等稱號的遺產，更包括數量龐大的“普通遺產”，截至2018年，四座國際文化大都市除了擁有世界遺產外，還擁有數量龐大的普通遺產，如倫敦、紐約分別有20557個、34000個其他遺產、歷史遺址。

（2）平衡好文化遺產的原真性保護與活化利用之間的關系。法國文化遺產保護制度極其嚴格，但又常將保護和利用巧妙結合，如在廢棄火車站基礎上改造而成的巴黎奧賽博物館已成為與盧浮宮、蓬皮杜藝術中心相并列的巴黎三大藝術博物館之一。

（3）提高全民文化遺產保護意識。文化遺產保護是一項極其龐大的工作，無法單純依靠政府的力量完成，充分調動民間力量是必要的補充手段。如巴黎有文化遺產義務宣傳員，通過自發組織展覽、成立非營利性街區保護組織等形式引導人們認識和保護文化遺產，進而營造出全民參與文化遺產保護的社會氛圍[3]。

3.注重文化設施的質與量

（1）持續增加文化設施數量。法國2007年推出“大巴黎計劃”，2010年成立大巴黎公司，募資325億歐元用于建設高速火車線和文化設施，根據計劃在巴黎快線延伸的重點地區和車站交匯處，將陸續新建270個文化設施，大大拓展巴黎的文化版圖。

（2）不斷提升現有文化設施能級，擴大影響力與輻射范圍。

4.持續營造城市文化氛圍

（1）打造文化集聚區，擴大居民參與文化活動覆蓋面。今年倫敦沃爾瑟姆森林區成為英國歷史上首個“倫敦文化區”，并將舉辦系列文化活動，致力于讓區域內超過85%的家庭參與到各類文化活動之中，吸引超過50萬國內外參觀者。

（2）保護草根文化生長空間。城市文化氛圍的營造不僅需要能級高輻射范圍廣的大文化項目造勢，更需要社區的草根小微文化項目豐富內涵，從而打通整個城市文化的毛細血管。2015年倫敦市長與音樂界成員共同成立了一個音樂場所特別工作組，制定了名為“倫敦草根音樂場地救援計劃”的文件，以保護民間音樂場所，促進草根文化繁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