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德綱：記憶中的粗茶淡飯

文 /呂滿川

郭德綱吃飯有一毛病，飯桌上必須得有兩小碟咸菜。也許這一頓飯，他也未必動筷子夾一口咸菜吃，但是飯桌上擺了咸菜，心里就痛快。他說當年北京的旗人，也就是八旗子弟們吃飯的時候，就有這毛病，不管家里多窮，吃飯的時候桌子上也得擺出來七個碟子八個碗，擺上各種各樣的咸菜，還得單有一個地兒放醬豆腐。

一直到現在，有閑工夫的時候，郭德綱還是愿意自己腌腌咸菜。去菜市場買菜，什么黃瓜、辣椒、胡蘿卜、白蘿卜，還有生榨菜頭、青蘿卜。郭德綱小的時候在天津，住在大雜院里，十幾戶人家住在一起，鄰居住著一個老太太，叫李奶奶。他們家廚房門口老放著一個缸，缸里邊都是咸菜鹵，她跟那兒炒菜，不管切剩下什么菜，蘿卜皮也好，白菜幫子也好，亂七八糟地全扔那缸里頭，所以老太太總有咸菜吃。

有一件事兒給郭德綱的印象特別深，他小時候，有一年下雨，郭媽媽熬了粥，他正喝粥呢，突然就特別想吃咸菜，趕巧了，家里沒有，郭媽媽就跟李奶奶說：“您給我們撈點咸菜吧？”李奶奶就給我們撈了白菜幫子，還有蘿卜，切完之后，點點兒香油，點點兒醋，那味道讓郭德綱念念不忘。

郭德綱小時候學評書，開蒙的先生姓高，他上他們家去學評書，有時候中午放學晚了，老頭兒還管飯。每次做飯的那個場景，郭德綱老覺得像老電影似的。老頭兒在廚房里貓著腰，把黃瓜切成段，先抓一把鹽腌黃瓜段兒，差不多了，把水給潷出去，那黃瓜就有股咸味兒了，然后放點兒味精拌一下，擱在邊上，炒勺里邊坐油，油熱得差不多了，放干辣椒炸。郭德綱記得有一次，整個小廚房全都是炸干辣椒那煙，我在外邊都咳嗽，接著他就開始炒蔥段跟姜片，炒完之后，就連著辣椒油帶著亂七八糟的蔥啊姜啊，拿起來全扣到黃瓜上，就這么一拌勻，放到冰箱里——這一點特別重要，一定要擱冰箱里邊放涼了再拿出來，端出來異香撲鼻，就這么好。后來他也學著做過這個，但是味兒出不來。

郭德綱忘不了的還有砂鍋。上世紀90年代初，他在天津南市唱戲，在小園子里奔波忙碌，每天凈吃砂鍋。小砂鍋不大，攤主在馬路邊擺地攤，這一擺就一片兒，地上能擺好幾十個砂鍋，這砂鍋底下都是菜墊底：冬瓜、洋白菜、粉絲……上面再放主料：牛肉、羊肉、丸子、排骨、豆腐、雞塊、雞翅、螃蟹……反正能擱在砂鍋里邊煮的，什么都有，你要哪個，用手一指，老板就給你端起來，擱到火上，澆上高湯，煮起來。有的人說要煮方便面，那也行，干的稀的，什么都有。

他說：“我當時唱完戲出來一拐彎，一家接著一家，遍地都是砂鍋，想吃什么都有。華燈初上，就坐在街邊，伴著路燈，三五知己吃完了，夾著包進后臺，一勾臉一場戲，現在想起來，依然是很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