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你的詩（外二首）

游麒麟

聽別人說，世間最美的情詩是十四行

那我寫給你的，會是一首失戀的詩

我們走在岸的兩邊，蘆葦和微風

把我們切割成無數個碎片

隔岸沒有春天，春天睡在河底

我想寫詩給你，半句也好

你的詩里寫滿悲傷，悲傷從你眼里走來

我把自己喝得大醉，把靈魂丟在街上

瘋狂給你寫詩，瘋狂被你拒絕

瘋狂去重復死亡，一遍一遍

二十歲的年紀，我們只配瘋狂

你總是不講信用

你愛承諾三月的事，九月

也不會有答案，于是我的睡眠

變得更淺，你從夢里走來，星河長明

我們足夠膽怯，才會說不出再見

穿過無數流動的橋和寺廟

只有你的唇里養出周莊的水，我要在水里

種滿桃花，你才愿意讓我睜眼

在你睫毛上種下杳杳長暮

想寫給你的詩

終歸還是寫給自己

而已

二十一樓生出一張黑白膠片，生出

一整夜冷氣。我沒跟任何神靈互道晚安

等路燈把凌晨兩點拉成人的模樣

我還要去祭祀，去拜各路菩薩

一個人只能對折七次，在有罪面前

我才把自己拼湊成一張完整的人

把撕掉的日歷重新縫合

變得和天上的星星一樣厚重

那一晚，整顆月亮只和我接吻

動物園的籠子里裝著無數對眼睛

我們目光交織，熱吻，把彼此文身

你是神靈，而我，不過只是一個命

一個命，是不能接受重生的

就像成都盡頭那把破木吉他

一彈，便碎了三人各自的夢

我們的雙手，枯草叢生

我們在異鄉徘徊，創造一個春天

殘云逐漸消瘦，我的詩歌容不下夢

只夠裝下三杯啤酒碰撞的聲音

至此，互道晚安，把醉留給深夜

慢慢

今年的第一場寒冷還未到站

泥土里的蝸牛聳聳肩，繼續奔跑

它眼里望的是一樹春

十二月養著情人

情人養著最初的歲月

一半風雪

一半星辰

許多日子是造不出幸運兒的

我們不需要關心閉眼后凜冬會不會散盡

今夜的月光足夠慵懶

足夠我們去寫一封情書，在夜里纏綿

明天的太陽，會把樹木、房頂、道路

和你都照亮

整個世界都將披戴光芒

慢慢的世界里有炊煙，和一把

未歸的生銹鋤頭

我們都是理想主義者，我們都將

談論孤獨。談論愛情和生活

沒有話的時候，就偎依著大哭

我們不該熱衷于講述悲痛

每一種愛都應落在大地上

如眼里有春的蝸牛

和離我不足一米遠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