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華嚴寺善財童子五十三參壁畫圖像考

□ 王 英 趙改萍

有關大同華嚴寺的記載，最早出現在《遼史·地理志》中：“清寧八年建華嚴寺，奉安諸帝石像、銅像。”[1]盡管有眾多學者根據現存的資料進行推斷，至今仍然沒有斷定確切的華嚴寺建造年代。但從華嚴寺內現存的碑刻載和史書記載，應不晚于遼代。

一、華嚴寺善財童子五十參壁畫繪制年代

大同華嚴寺善財童子五十三參壁畫，經實地考察發現，局部掉落的墻面下，原先就繪有一層舊壁畫。柴澤俊先生認為，華嚴寺大雄寶殿壁畫是清光緒四年（1878年）依據原有畫稿重繪[2]。據清光緒十一年（1885年）《上華嚴寺開光碑記》載：“……正殿佛像上下、內外繪畫裝金。”[3]明確記載了大雄寶殿重繪壁畫的時間，及碑中亦載“油畫作：董開元、周珍、董安。”[4]大雄寶殿東壁南次間壁畫左下角，發現“云中（郡）鐘樓西街興榮魁董畫甫信心弟子畫工董安”題記。

綜上所述，我們現在所見的大雄寶殿善財童子五十三參壁畫，應是清光緒十一年由大同民間畫師董安等人繪制。

二、華嚴寺善財童子五十三參壁畫圖像辨識

華嚴寺善財童子五十三參壁畫繪制于大雄寶殿西壁最北側，共繪56 幅壁畫，52 個榜題，其中4幅壁畫未繪榜題。壁畫并未按《華嚴經》所載善財童子參訪善知識的順序進行繪制，而是以連環畫的構圖方式，以祥云、山水、人物站向等自然隔開，與金、元及明代早期壁畫繪制相符。以下按榜題的數字順序排布介紹這52 個畫面（如圖一）。

榜題“善財童子第一”。壁畫繪一長者雙手合十，左側立一侍從，善財童子雙手合十立于長者前。

榜題“善財童子第二”。壁畫繪一男子，面前立一比丘雙手合十。壁畫中未繪善財童子。

榜題“第貳”。壁畫繪一比丘雙手合十，背后繪五方佛雙手合十結跏趺坐于祥云之上，左側繪一石橋，善財童子雙手合十立于前。

榜題“第三”。壁畫只有榜題，無內容。

榜題“第四”。壁畫繪一比丘雙手合十立祥云之上，左右各立一侍從持寶幡，善財童子雙手合十立于前。

榜題“第伍”。壁畫繪一長者，背后身光中幻化出十方佛結跏趺坐，左右各立一比丘，善財童子曲躬合掌立于前。

榜題“第陸”。壁畫繪一長者盤坐，左側繪一人雙手合十，善財童子雙手合十立于前。

榜題“第陸”。壁畫繪一比丘雙手合十結跏趺坐，右側立三人雙手合十，善財童子曲躬合掌立于前。

榜題“第捌”。壁畫繪一男子雙手合十坐，身后祥云中繪一閣樓，左右各立一侍從持寶傘，善財童子曲躬合掌立于前。

榜題“第捌”。壁畫繪一女者雙手合十結跏趺坐，右側繪兩比丘雙手合十坐于地上，善財童子曲躬合掌立于前。

榜題“第玖”。壁畫繪一比丘結跏趺坐于地上，善財童子曲躬合掌立于前。

榜題“第拾壹”。壁畫繪一女子雙手合十坐寶座之上，左右各立一侍從持寶幡，善財童子雙手合十立于前。

榜題“第拾貳”。壁畫繪一比丘結跏趺坐于蓮花座之上，座下繪兩人抱著蓮花座底部的柱子立于水中，背后繪四人雙手合十立祥云之上，比丘右手伸長摩一人頂，善財童子雙手合十跪于前。

榜題“第拾貳”。壁畫繪一比丘，右側跪一人雙手合十，善財童子雙手合十立于前。

榜題“第拾二”。壁畫繪一女者立于祥云之中，善財童子跪于前。

榜題“第十叁”。壁畫繪一佛雙手合十結跏趺坐，善財童子雙手合十跪于前，善財童子身后繪一人雙手趴在地上。

榜題“第十叁”。壁畫繪一人結跏趺坐于寶座之上，面前置一藍陶罐，煙從陶罐中冒出，善財童子曲躬合掌立于前。

榜題“第拾肆”。壁畫正中繪一人，右側一人雙手合十坐于地上，左側一人立于旁，左前下方繪兩人跪坐于一排，右上方繪一座石橋，善財童子雙手合十立于前。

榜題“第十肆”。壁畫繪一人雙手合十，身后繪一小山，左右各立一人雙手合十，善財童子曲躬合掌立于前。

榜題“第拾伍”。壁畫繪一菩薩雙手合十結跏趺坐于蓮花座之上，左立一比丘看向善財童子，善財童子曲躬合掌立于前。

榜題“第十五”。壁畫繪一人，善財童子雙手合十立于前。

榜題“第拾陸”。壁畫繪一人雙手合十，面前跪一人，戴枷鎖，另一人手持劍，左側立一侍從，雙手合十，壁畫未繪善財童子。整幅壁畫祥云環繞。

榜題“第十玖”。壁畫繪一人坐于石階上，左側立一人雙手合十，善財童子雙手合十立于前。

榜題“第貳拾”。壁畫繪一人雙手合十，左側繪兩人雙手合十，善財童子曲躬合掌立于前。

榜題“第貳十柒”。壁畫繪一比丘結跏趺坐于蓮花座之上，左右各立一人雙手合十于祥云之上，善財童子曲躬合掌立于前。

榜題“第貳十柒”。壁畫繪一女者雙手合十坐于祥云之上，左側立一比丘雙手合十，善財童子曲躬合掌立于前。

榜題“廿捌”。壁畫繪一男子，左手托一盤，右手放于腰間。左側跪一人雙手合十，左側立一人雙手合十。善財童子雙手合十立于前。

榜題“貳十玖”。壁畫繪一人，背后兩手高舉，胸前兩手垂放于兩膝之上，左右兩側各立一比丘，雙手合十，善財童子雙手合十跪于前。

榜題“第卅”。壁畫繪一男子，右手持劍，左側立一比丘，雙手合十，善財童子雙手合十跪于前。

榜題“第卅壹”。壁畫繪一男子，左手扶膝，右手持劍垂直扎于地上，頭頂幻化出三尊佛結跏趺坐于祥云之上，右側繪兩比丘，雙手合十，善財童子雙手合十跪于前。

榜題“第卅貳”。壁畫繪一人盤坐在石座之上，左側繪兩人雙手合十，善財童子雙手合十跪于前。

榜題“第卅叁”。壁畫繪一人坐于石階之上，左手置于胸前，右手持劍，背后繪祥云。左側繪兩人雙手合十坐于地上。善財童子雙手合十跪于前。

榜題“第卅肆”。壁畫繪一女者立于祥云之中，善財童子趴在祥云之上于女者前，身后繪刀山。善財童子面前繪一比丘，坐于火中。

榜題“第卅伍”。壁畫繪四位比丘雙手合十立于祥云之上，善財童子跪于前，雙手扶地。

榜題“第卅陸”。壁畫繪一男子雙手合十結跏趺坐石階上，祥云中幻化出兩尊佛結跏趺坐雙手合十，左側繪一人雙手合十跪于前，善財童子雙手合十立于前。

榜題“第卅柒”。壁畫繪一比丘雙手合十結跏趺坐石階上，左側立一男子雙手合十。壁畫中未繪善財童子。

榜題“第卅捌”。壁畫繪一男子右手持劍，左側繪兩位比丘雙手合十坐地上。壁畫中未繪善財童子。

榜題“第卅玖”。壁畫繪一男子右手持劍，右側立兩位比丘雙手合十，善財童子曲躬合掌立于前。

榜題“第肆拾”。壁畫繪一人雙手合十，左側立一比丘雙手合十，善財童子雙手合十跪于前。

榜題“第肆壹”。壁畫繪一女者雙手合十，身后置一屏風。左右各立一人雙手合十，善財童子曲躬合掌立于前。

榜題“第肆拾貳”。壁畫正中繪一樹，四周繪珠寶，樹左側繪一月，樹右側繪一日，一女者結跏趺坐樹頂上，右側繪兩侍從手持寶扇，善財童子雙手合十跪于前。

榜題“第肆拾三”。壁畫繪一女者雙手合十，上方置一寶幡，背后祥云中幻化出兩尊佛雙手合十結跏趺坐，左側立一人，右側立兩人，善財童子雙手合十跪于前。

榜題“第肆十四”。壁畫繪一男子右手持劍，右側兩位比丘雙手合十坐地上，善財童子雙手合十立于前。

榜題“第四拾五”。壁畫繪一童子雙手合十，身后置一屏風，左側繪一人，善財童子曲躬合掌立于前。

榜題“第肆拾陸”。壁畫繪一比丘，身后繪祥云。左側繪兩人雙手合十立于旁，善財童子曲躬合掌立于前。

榜題“第四拾柒”。壁畫繪一女者雙手合十結跏趺坐，左側繪兩人雙手合十坐地上，右側繪一人雙手合十坐于地上，善財童子雙手合十立于前。

榜題“第肆拾捌”。壁畫繪一比丘，左側立一侍從，手持寶扇。右側立兩人。善財童子曲躬合掌立于前。

榜題“第肆拾玖”。壁畫繪一男子，左右側立兩人雙手合十，右側立一人，善財童子雙手合十跪于前。

榜題“第伍拾”。壁畫正中繪兩人雙手合十坐石階上，左側繪兩比丘雙手合十坐地上，善財童子雙手合十跪于前。

榜題“第伍十壹”。壁畫繪一比丘結跏趺坐，左側立一人雙手合十，右側立兩人雙手合十，善財童子雙手合十跪于前。

榜題“第伍拾貳”。壁畫繪一人雙手合十結跏趺坐，左右各一比丘雙手合十結跏趺坐地上，善財童子曲躬合掌立于前。

榜題“第五十三”。壁畫繪一菩薩結跏趺坐祥云之上，左手扶膝，伸右手摸善財頂，善財童子雙手合十跪于前。

另有部分壁畫無榜題。如一場景繪一女者立于祥云之上，善財童子曲躬合掌立于前。另一場景繪善財童子，左側繪兩人，兩人旁繪兩只駱駝。整幅壁畫正下方左側繪五位菩薩結跏趺坐于祥云之上，左側繪眾多羅漢，右側繪一閣樓。善財童子雙手合十立于前。壁畫正下方右側繪一菩薩結跏趺坐于祥云之上，周圍立眾多羅漢。

三、關于華嚴寺善財童子五十三參壁畫的若干問題

之前學者關于華嚴寺善財童子五十三參壁畫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對華嚴寺善財童子五十三參壁畫藝術特征的分析，未有學者對華嚴寺善財童子五十三參壁畫繪制的具體內容進行研究，筆者經實地考察發現，華嚴寺善財童子五十三參壁畫在繪制內容、與《華嚴經》經文契合度、榜題書寫等方面存在諸多問題，現歸納如下：

1.華嚴寺善財童子五十三參壁畫，沒有按《華嚴經·入法界品》經文記載善財童子參訪善知識的順序進行排布，而是一種看似無序的狀態，且未繪53 幅壁畫場景。依《華嚴經·入法界品》經文記載，善財童子拜訪了五十三位善知識，理應每一幅情節畫面配一榜題，而華嚴寺善財童子五十三參壁畫榜題只有五十二個，榜題數字序號重復，重復的榜題共有八組。其中榜題數字是第十二的有三處，其余均是兩處。除去重復的榜題，按榜題數字序號順序排列僅有四十五個榜題。

2.壁畫榜題書寫混亂及榜題中錯別字。華嚴寺善財童子五十三參壁畫榜題只是寫了簡單的數字序號，并未寫出善財童子參訪善知識的名字、參訪的城名及所參法門。一種是榜題數字混亂，榜題的字體有大有小。另一種情況是榜題中有錯別字的共11 處，主要集中在大寫數字貳和玖的書寫錯誤，大寫數字貳的書寫，只有一處書寫正確，第五十二。大寫數字玖全部書寫錯誤。

3.壁畫榜題及所繪人物情節與《華嚴經》契合方面主要有兩種情況：第一種是榜題及人物情節與經文記載相吻合，如榜題“貳十玖”。壁畫繪一人，背后兩手高舉，胸前兩手垂放于兩膝之上，左右各立一比丘，雙手合十，善財童子雙手合十跪于前。與《華嚴經》載：“大天長舒四手，取四大海水自洗其面，持諸金華以散善財。”[5]的經文記載相符，雖然壁畫未繪海的場景，但主像人物大天神四手與經文載“大天長舒四手”一致，此幅場景應為善財童子第二十九至墮羅缽底城恭大天神。第二種是榜題及人物情節與經文記載不吻合，如榜題“第卅肆”。壁畫繪一女者立于祥云之中，善財童子趴在祥云之上于女者前，身后繪刀山。善財童子面前繪一比丘，坐于火中。與《華嚴經》載：“見彼勝熱修諸苦行求一切智。四面火聚猶如大山，中有刀山高峻無極，登彼山上投身入火。”[6]的經文記載相吻合。此幅場景應為善財童子第九至伊沙那聚落恭勝熱婆羅門得無盡輪解脫法門，而不是榜題“第卅肆”。

4.壁畫主像人物形象繪制與經典載述不符。首先在對主像人物繪制上，主像人物性別繪制錯誤，本來是女身形象繪成男身形象，人物比例差，大部分側面人物繪制細節處理一般。其次是對善財童子形象的繪制上，童子本身給人的印象應是可愛、俏皮，而華嚴寺善財童子表情呆板，木訥，善財童子拜訪善知識的動作也比較單一，很多壁畫情節未能將善財童子“頂禮其足”這個經典參拜動作刻畫出來。

盡管大同華嚴寺善財童子五十三參壁畫存在些許問題，但在對梳理整個山西善財童子五十三參壁畫的基本狀況，尤其是對清代時期山西省內寺觀中現存的佛教壁畫研究，提供了寶貴的實物資料。

[1][元]脫脫等《遼史·地理志五》，北京：中華書局，1974年，506頁。

[2]柴澤俊《山西寺觀壁畫》，北京：文物出版社，1997年，148頁。

[3]張正明、科大衛、王勇紅《明清山西碑刻資料選（續一）》，山西古籍出版社，2007年，461頁。

[4]同 [3]，462頁。

[5][唐]般若譯《大方廣佛華嚴經》，《大正藏》第10冊，臺北：新文豐出版公司，1973年，368頁。

[6]同 [5]，346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