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文物與文字之間的關系

□ 韓騰飛

一、通過文物解讀文字演變的過程

文字在歷史發展的長河中經歷了漫長歲月，它經歷了刻符、甲骨文、金文、篆書、隸書、楷書等階段，歷史雖然漫長，但是文字的發展有著自身獨特的規律。以下我將通過具體的文物來解讀文字演變的幾個重要過程。

1.刻符文字

刻符文字是文字早期的一種雛形，它的出現為文字的發展奠定了重要的基礎。圖一是1960年在山東省莒縣出土的新石器時代的大汶口陶罐，距今約6500年至4500年。在這個陶罐上方區域我們發現了類似幾何圖形的符號，通過解讀圖二，我們得知這幾種符號屬于刻符文字，其中上面的圓圈表示太陽，中間的部分表示火焰，下面的圖形表示泰山。雖然這些刻符可以表達固定的形體和明確的含義，但是它們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還不能算是標準的文字，只是文字早期的一種雛形。這時候，我們可以看到人們已經開始通過刻畫具體的符號來進行言語的交流和情感的表達，文字通過早期刻符形態的變化正在慢慢向前發展。

2.甲骨文

甲骨文是繼刻符文字之后現存中國王朝時期最古老的一種成熟文字。圖三是19 世紀末在河南安陽出土的殷商時期刻在龜甲上的甲骨文，距今約有三千多年的歷史。由于商朝的人民大都信鬼神，因此甲骨文的內容大部分是殷商王室占卜的記錄。從圖四中可以清晰地看出甲骨文的形體較為穩定，字體較為對稱，它的文字系統也較為嚴密，但是它的原始圖畫文字的痕跡還是較為明顯，甲骨文在漢字漫長的發展歷程當中具有極其重要的作用。

3.金文

繼甲骨文之后，到了商周時期，鑄刻在青銅器上的文字叫做金文，又叫銘文。圖五是山西博物院的鎮館之寶——鳥尊。鳥尊出土于晉侯墓地，它的造型是西周時期鳥與象的完美結合，最為重要的是揭開鳥尊的蓋部，我們可以在腹部看到圖六當中的“晉侯作向太室寶尊彝”九字銘文。通過解讀銘文，我們得知鳥尊是西周中期燮父的一件祭祀酒器。通過觀察字體我們可以發現，甲骨文的字體較為細膩，直筆畫和轉折處相對要多，而金文筆法較為粗獷，彎筆畫和團塊處相對要多，這些字更像是一幅幅圖畫，生動逼真，渾厚自然。

4.大篆和小篆

圖七是侯馬盟書。侯馬盟書發現于山西侯馬晉國遺址，它對于中國古文字的發展、古代的盟誓制度以及晉國歷史的研究具有極其重要的作用，侯馬盟書的字體是西周時期普遍使用的一種字體——大篆。到了秦始皇統一六國之后，宰相李斯將原來的大篆字體進行了簡化，并取消了其他六國的異體字，最終創制了小篆字體。通過對比和觀察，我們發現大篆要比之前的甲骨文和金文字體的線條更加均勻和舒展，而且字形結構也較為規范，脫離了圖畫的框架，為后來楷書當中方塊字的出現奠定了堅實的基礎。而圖八的小篆字體整體字形框架較為對稱，比例比較協調，粗細更為均勻，結構相對完整，多為長方形字體，小篆的出現是文字演變史上的一次重大變革。

5.文字在其他階段的演變過程

小篆發展到后來出現了隸書，隸書起源于戰國，在東漢時期達到鼎盛。相較于小篆，隸書則更接近于現代的文字，它的字形更加扁平化，字體較為方塊化。隸書發展到后期出現了楷書，楷書則實現了字體最大限度的簡化，它橫平豎直，是我們書寫體的經典范本。根據文字書寫風格的不同，很多文人志士后來又發明了行書和草書，這類文字書寫起來更為簡化和快捷，具有一定的實用性和藝術性。到了上個世紀我國進行了文字的簡化運動，將繁體字簡化成了簡體字，因此我們現在所使用的漢字就是楷體簡化字。

二、通過文字還原文物過去的歷史

文物在出土之后通過研究和解讀可以找到文字發展演變的規律，同樣，文字在學習的過程中對于我們了解更多的文物也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原有的文字本義進行了延伸，才最終符合我們這個時代的含義。接下來我通過幾個詞組來借助文物解讀文字。

1.模范

現在含義：“模范”指我們在日常工作和學習當中所樹立的優秀典型或榜樣，它既可以指優秀的人也可以指完美的事物，這些都可以稱之為模范。因此它是一個褒義詞。

古代含義：“模”和“范”都是制作青銅器的模具，其中圖九中有凸出部分的器形叫做“模”，圖一○中有凹進部分的器形叫做“范”，因為青銅器在制作的過程當中是用“模”來制作“范”，因此古代的“模”、“范”二字當拆開來講。

2.犧牲

現代含義：“犧牲”用作動詞，而且是一個合成詞，指為堅定的信仰或是正義的事業而英勇獻身，它反映了奮不顧身的精神和舍己救人的品質。

古代含義：“犧”和“牲”都用作名詞，因為各有各的含義，因此二字當拆開來講，是指祭祀用的牲畜，其中色純的稱之為“犧”，體全的稱之為“牲”。圖一一是銅犧立人擎盤，其中“犧”就是指圖中的這只小動物。

3.節約

現代含義：“節約”是一個合成詞，指節省、儉約的意思，小到個人日常的衣、食、住、行，大到國家的各類資源，都可以用來節約。如今世界資源緊張，環境惡化，只有提倡社會節約，才能達到可持續發展的目的。

古代含義：“節約”同樣也是一個合成詞，如圖一二所示，它是指車馬器上的一個零部件，主體部分是一個相互交叉的形制。

三、對文物與文字之間關系的認識

如果說文物是文字演變的承載者，那么文字就是文物遺跡上的歷史符號。古往今來，文物隨著歷史的變遷和社會的進步一步步推進文字不斷向前發展，從最初的刻符文字到后來的楷體簡化字，文字的發展既可以通過一個時代出土文物的特點來反映一個時代的社會特征，又可以通過這個時代的社會特征來找尋自身特有的發展規律和演變方向。通過文物的發掘，我們發現文字的發展是一個由繁復到精簡的過程，原始的圖畫信息慢慢過渡到精準的線條筆畫，這一點一滴的實踐積累無不透露出社會生產力的進步和人們思想意識的發展；通過文字的識別，我們同樣可以還原文物本身的實際用途和歷史價值，而不同時代的文物信息和特征從另一方面也可以賦予文字更多的引申含義，每一個文字引申含義的解讀都可以反映出一個時代文物自身的歷史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