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睿 馬早明 謝桂新
2012年5月,澳門教師專業倫理建設工作小組以英國教師聯合會制訂的《教師專業團體倫理準則》、美國教育協會制訂的《教師專業倫理準則》等為藍本,選取較具典型性的教師專業倫理信條加以分析,列出當中較重要的30項內容,制訂《澳門教師公約》并制成宣傳小冊子,向澳門教師以及其他教育持份者進行為期兩個月的公開咨詢。為體現凝聚大多數教師共識的精神,澳門教師專業倫理建設工作小組以三分之二(66.67%)勾選率作為寫入《澳門教師公約》的標準。[1]
教師公約是指教師專業發展過程中自律性的倫理規范,一般由從事教育專業的人員及其所屬團體出于自律的精神而討論、形成共識,進而訂定和執行的一套準則。[2]在此,探討我國澳門地區教師專業倫理建設的特點以及未來可能的發展趨勢,希望為改進我國教師專業倫理建設提供些許參考。
回歸以來,澳門整個社會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尤其在教育方面,在短時間內,澳門特區政府成功普及了十五年義務教育。隨著澳門教育的不斷發展,社會各界對教師的專業素養要求也越來越高。在這種背景下,教師專業倫理建設被提上了日程,并在建設過程中形成了自身的一些特點。
基于歷史原因,澳門教師專業化進程起步較晚,但第12/2010號法律《非高等教育公立學校教師及教學助理員職程制度》和第3/2012號法律《非高等教育私立學校教學人員制度框架》的立法,意味著澳門基礎教育教學人員的專業化受到法定保障。根據發達國家或地區教育的發展軌跡,一般都在教師專業獲得法理保障后,教師團體便開始訂立教師專業倫理信條,在“自下而上”的建設過程中呼喚廣大業界人士關注,凝聚共識,從而爭取更廣泛的社會認同。[3]
澳門教師專業倫理建設也不例外。《澳門教師公約》制訂期間,澳門教師專業倫理建設工作小組舉辦了4場集思會,其中3場專為教師而設,最后1場為公開場,開放予家長及社會人士參與。參與制訂的主體包括教師(占87.28%)、學校行政人員(占7.08%)、學校專職人員或職員(占4.64%),師范學生、家長或其他社會人士(約占1%)。[4]由此可見,《澳門教師公約》依靠廣泛、多輪的咨詢集思,以大多數教師的意見為主確定公約內容與形式,凝聚了澳門社會不同群體的共識。
隨著《非高等教育私立學校教學人員制度框架》的實施,社會對高素質教學人員的需求也顯得極為殷切,社會各階層人士普遍對教師專業化、自律化和自重化方面具有更嚴謹的要求。因此,《澳門教師公約》的宗旨是規范教師的專業表現,保護學生的權益,以及爭取廣泛的社會認同,而《澳門教師公約》的內容則很好地體現了其宗旨。
《澳門教師公約》共11條(見右表),主要涉及兩方面內容,即對專業的義務和對學生的義務。其中前5條內容主要是對專業的義務,旨在規范成員專業表現;后6條內容主要是對學生的義務,旨在保護服務對象權益。從中不難發現澳門教師專業倫理建設注重和諧的師生關系,尊重且公平公正地對待學生、維護學生權益、鼓勵學生探索知識等。由此可見,澳門教師專業倫理建設將學生發展放在第一位,以學生為本是其核心內容。

一、完善個人品德,建立專業形象。二、探求新知,堅持專業發展,提高教學水平。三、鉆研教學方法,充實教學內容,做好課前準備,服膺教育原理和專業原則。四、婉拒一切不當的饋贈,謝絕損害專業操守的利益。五、主動回避利害關系,絕不利用教師崗位謀取私利。六、謹言慎行,為學生樹立榜樣。七、維護學生的權益,使其身心免受傷害。八、以公平、公正的態度對待學生。九、鼓勵學生積極探索,追求新知。十、建立和發展良好的師生關系。十一、尊重學生的私隱,不泄露其資料。
相較而言,中國內地以公立學校為主要組成部分,而澳門則以私立學校為主。以2017/2018學年為例,澳門非高等教育階段的私立學校占比86.5%,而官立學校占比13.5%[5]。早在澳葡統治時期,對華人教育就采取放任自流的態度,促成了華人教育自力更生,自鳴自放的局面。回歸后,華人教育多元辦學的精神延續至今。在這種歷史背景下,澳門特區政府對學校的行政監管力度相對來說比較弱。因此,在澳門教師專業倫理實施過程中自然偏重于教師的自律自約,強調教師職業道德規范的自主內化及行為習慣養成。
《澳門教師公約》是由專業團體自行制訂,主要是為了教師的正面形象及與國際社會接軌,規范及約束教師,屬于“自律性”規約。一般而言,“自律性”規約是由專業團體自行制訂的倫理規范,“他律性”規約則是由國家立法頒布的法律規范。[6]因此,《澳門教師公約》并不具有實質的法律約束力,在教師專業倫理實施過程中,主要依靠教師的“自律自約”。
近年來,澳門十分關注教師專業素質發展,深知建立一支高素質并且具有活力的師資隊伍,對推動澳門非高等教育的持續發展具有重大作用。教師的專業倫理建設作為專業素養的重要組成部分,未來將持續受到澳門各界的關注。
《澳門教師公約》的內容都是比較原則化的行為準則,需要靠教師的自律去執行,并且缺乏在特定情境中對教師具體的外顯行為的要求。因此,制訂更為細化、方便實際操作的標準非常有必要。
澳門教師的專業倫理建設可借鑒美國的《優秀教師行為守則》,該守則對教師的倫理要求非常細化,如“不得使用威脅性語言”“不得當眾發火”等,大大提升了教師專業倫理的可操作性。澳門教師的專業倫理建設也可以嘗試從“高標準”走向“低標準”,從最低的標準來限制及規范教師的職業道德,并明晰哪些行為可以做,哪些行為不可以做,從而促使教師明晰教育行為的邊界和限度,繼而形成正確的教育行為習慣,不斷提升澳門教師專業倫理的權威性、科學性。
由于澳葡政府長期以來只管少數官立學校而忽視多數私立學校,因而形成了私立學校放任自流、各自為政的發展局面。盡管近年來,特區政府對澳門非高等教育私立學校的監督力度有所增強,但事實上,私立學校受到社會團體的影響仍然很大,澳門特區政府對私立學校的行政監管力度仍然較弱,這也是當前澳門教育與其他地區較大的區別。[7]
《澳門教師公約》的內容多是一般性的描述,如完善個人品德,建立專業形象等,存在約束力不強的問題。盡管強調教師的自律自約能夠體現教師的意志,教師也更愿意接受規則,但是僅僅依靠教師的自律意識來加強教師專業倫理建設是不夠的。因此,澳門特區政府應當適度介入教師專業倫理建設,加強行政管理力度,形成外在制約力量,從而提升澳門教師的專業倫理水平。
教師專業倫理建設不僅要關注教師應當承擔的義務,也要關注教師應當享有的權利。盡管《非高等教育私立學校教學人員制度框架》出臺以后,對于教學人員的任職條件、工作時間的規定、報酬及福利、職級的確定等都提出了明確的規定,保障了教師的發展權利。但是,在澳門教師專業倫理建設過程中仍然較忽視教師權利的體現。
一般來說,教師權利與義務的總量在理論上應該是對等的,不應當出現厚此薄彼的狀態。再者,制訂《澳門教師公約》的目的是為了提升教師專業化水平,以及響應社會對教師素養的要求,那么,教師專業倫理建設主體更應當充分考慮教師的權利以促進教師的可持續發展。因為,唯有將教師社會地位的提高、生活條件的改善、合法權利的滿足與教師專業倫理建設結合起來,才能在提高教師職業幸福感的基礎上增強教師專業倫理建設的成效。[8]因此,澳門教師專業倫理建設需要繼續探索教師權利與義務的關系。
總體而言,澳門地區的教師專業倫理建設在多元化的社會背景下呈現出獨有的特色,反映著澳門社會對學校教育發展的期待。作為中國教師專業倫理建設的一個獨特樣本,盡管《澳門教師公約》是澳門教師專業化的一大里程碑,有其諸多可取之處,但其教師專業倫理建設仍然存在一些問題,如一味地強調教師專業倫理實施過程的自律自約,并不能更好地規范教師的教育行為;又如其教師專業倫理的可操作性不夠強等。未來,澳門教師專業倫理建設仍需不斷完善。